“早呀,”鹿织瑶走到孟拂身边,把手里的咖啡放在她桌上,语气轻快,“请你喝咖啡。”
“谢了。”
语气不对。
鹿织瑶靠在桌边,仔细看了看她的表情,没有想象中的春风得意,反而夹带几分愁绪,于是开口问:“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和我说说吧。”
她心情好,不介意做为人排忧解难的小天使。
“我......”
话还没说出口,余光看见贺峥进来了,他只看了她一眼,冷着脸加速走开。
“你和贺总,”鹿织瑶围观了整个过程,感受到这两人之间不太对劲的氛围,小心翼翼开口,“吵架了?”
“他知道了那件事,”孟拂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不是我告诉他的,他从别的地方知道的。”
“他生你气了?”
“应该是吧。”
从昨晚到现在,两人都没主动和对方说话。躺在床上时,孟拂背对着他,他什么话也没说,却强硬地让她转身,把她摁在怀里,让她贴着他睡。
孟拂本想推开他,手刚摸到他手臂上,就感到一阵颤抖,抬头偷看几眼,他双目紧闭,嘴巴抿着,睡着也是愁容满面的模样。
心里叹气一声。
算了。
孟拂主动往他怀里靠,他手微微一顿,随后顺势抱她抱得更紧了些,两人就这样睡过一夜。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啊,”鹿织瑶忿忿不平,这男人竟然这么不懂事,“都叁十的男人了,这机会对你来说多难得,他一点都不替你考虑。”
俯身握住孟拂的手,一脸认真:“甩了他吧,等事业起飞后,不怕找不到更好的!”
噗笑一声,孟拂心情变好一些,安慰她也安慰自己:“今天有时间我再和他好好聊聊,是分手还是异地恋爱,总要做个决定。”
一个上午,贺峥都在办公室里,未曾踏出一步。
先是把积累的几份工作完成,随后拿出那份紧急调查出的结果翻来覆去地看,眉头紧锁,心里都揪成一团。
期间陈助进来送文件,见他愁绪满怀,忍不住关心,多问了他几句。
贺峥正愁找不到人商量,把那家公司的情况简明介绍了下,然后问他:“你觉得这个机会怎么样?”
陈助沉思片刻,随即开口:“如果是站在普通员工的角度上,这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上升空间无限大,基本待遇都好,前景确实广阔,未来无可限量。”
“当然,如果已经到了我,或者是您的位置,是看不上这个机会的。”
到达他们这种地步,未来升职加薪都比较稳定,再花大代价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完全没有必要。
他们不走,留给下面的人的晋升机会也就不多了。
孟拂自然想到这一层,她不愿一辈子都在男朋友的手底下做事,也不想用一生才能实现和他并肩,所以她主动跳出去,找寻新的可能。
以前相熟的学姐给她递来招揽书,请她去北京,到她的公司做事,薪资和岗位都远比现在的好。
学生时代,她曾和这位学姐一起参加过创业大赛,那时种下因果,到今日此时得到回报。
贺峥又怎么能猜不到她的心思?
只是偏偏是北京,他好不容易从那里跳出来,这边的生活才进入正轨,而他的爱人却又要远走北京。
而且,他父母都还在北京......
下午,孟拂无心工作,时不时低头看手机,时不时抬头看那边办公室的门,在犹豫怎么开口。
他今日躲在里面不出来,午饭也是陈助送进去的,明显是不想见她的表现。
哎,男人真难哄啊。
孟拂点开微信,在和他的对话框里打下一句—“我可以进你办公室吗?”
点击发送,一秒后得到他的回答。
“嗯、”
一进办公室,她便看到了桌上的酒,以及趴在一旁闭目养神的他。
孟拂走到他身边,轻轻拍拍他肩,柔声问:“怎么白天喝酒?”
贺峥听到她的声音,迷迷糊糊直起身子,扑进她怀里,脸靠在她腹部,语气委屈至极:“心里难受。”
这是孟拂再次看见他喝醉时的模样,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今天的他脆弱易碎,像一只被主人遗弃在暴雨里的可怜小狗,浑身湿透,眨着湿漉漉的狗狗眼看向救世主,渴求着她,能救他于风雨之中。
孟拂在他后背轻轻抚摸,心疼且无奈,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为什么是北京呢,”他小声嘀咕,“那边一点都不好。”
“为什么?”
“讨厌的人,讨厌的事,都在那边。”
说着说着,他抱紧了她腰,脸紧紧埋进去,点点泪滴落在她衣服上。
很多人都说,故乡是心中的最后一片净土,那里只有温情、快乐以及未曾经历世事无常的天真童心。
可于贺峥而言,故乡从不是归处,而是噩梦的栖身地,阴雨连绵的伦敦与它相比,都要可爱不少。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了,”贺峥从未如此失态过,几乎是号啕大哭起来,“你却要去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