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知心中“咯噔——”一下连说话都忘了。
她呆呆的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玉沧雪伸手,想抚她的脑袋,却在即将接触到她的那一刻,停滞了下来。
终究,不敢触碰。
玉沧雪深深望她,然后缓缓收回手,孟云知却突然一下抓住他的手,急急叫道:“师父!”
那个很远的地方是哪儿?
为什么要露出这样让人心碎的神色?
玉沧雪垂睫敛眸,望着她的手指,似有什么流入到心中去了,漾开波澜跌宕起伏。
玉沧雪徐徐一笑,那笑容如初阳融雪昙花片刻绚烂惊鸿,一瞬灼杀人眼。
“骗你的。”玉沧雪拂开她的手,“只不过回一趟玉家罢了,并非上刀山下火海,为师尽量早去早归。”
很眷恋她手指的温度,但是,触碰不得。
孟云知不信。
玉沧雪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会无缘无故说那种话吓他,而且她的心“咚咚——”乱跳个不停,整个人都感到不安,玉沧雪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孟云知扯住他的衣袖,说:“师父,能不能不去?”
玉沧雪表情一滞,玉颜清冷之色变得柔和,“只是几天罢了,阿云不必担忧。”
孟云知不肯松手,“师父!”
玉沧雪神色微恼,大力甩袖,后退一步,整理衣衫,语气冷漠,“你怎如此不懂事?为师诸多要事缠身,自是不能一直留在你的身侧。”
孟云知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玉沧雪下意识想去扶,孟云知已稳住了身形,他克制的将手负在身后,大掌攥紧了袖子。
“我走了。”
“师父。”
玉沧雪绝然离去。
一抹雪色如轻烟飘摇消失。
孟云知赶忙追上去,却正和折身的连湛撞了一下,连湛眼明手快将她抱住,“夫人,你要去哪儿?”
孟云知压根不用他扶,将他轻轻一推,“师父要走,你去留他……”
连湛望向天空,哪里还有玉沧雪半点影子,不由得摇头道:“玉先生决意想走,谁能留得住?”
纵是他,也不能。
与玉沧雪相处几日,已深知他的本事。
孟云知一颗心像被泼了冰水,冷到了极点。
他就这么走了。
“夫人,玉先生实力强大,不会有事的。”连湛安慰道。
孟云知埋头在他的肩上,相对无言。
但愿是别出什么事才好。
细细数来,她珍视之人仅有二三,她不想看见任何人出事。
连湛扶着她进屋,又是一阵好劝,孟云知才转移了注意力。
“连湛,你和帝天曜谁打赢了?”
连湛厚颜无耻的自夸道:“自然是我,为夫是什么人?神勇无敌,帝天曜区区一只狴水兽怎斗得过我。”
孟云知眼下是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的,道:“那帝天曜去哪儿了?”
“被我扔到海里去了,现在应该半死不活,性命难救了吧。”连湛云淡风轻的说。
自打和孟云知在一起之后,他在杀人这方面真的收敛了很多,性子也无以前绝情恶劣,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好欺负,他不在时帝天曜百般羞辱孟云知,这笔帐他可牢牢记在心里呢。
可以下手时,自然一点都不心慈手软。
孟云知望了连湛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罢了,帝天曜是生是死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是有意放他一马的,可他偏偏自己百般纠缠往枪口上撞,她又不是圣母,帝天曜以前那般对她,在他身上她的同情心真的可以省省了。
“连湛。”
“嗯?”
“我有些累了。”
玉沧雪走后,四大家族的人奇迹般的消匿了,不复穷追猛打,反而连影子都看不见。
连湛落得清闲,却没有半点轻松,因为孟云知总是做噩梦,频频梦到孟纯雪。
孟云知去墓园给孟纯雪上了炷香,靠着墓碑,跟孟纯雪说了很多话。
没有得到昔日少女甜甜的回应,孟云知心中又难受了一阵,怅然一叹,落魄的走出了墓园。
连湛在墓园门口等着她。
见她出来,笑道:“夫人,为夫有东西给你。”
孟云知疑惑:“嗯?”
连湛故作神秘道:“藏在凤缨轩了,夫人自己去找。”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给夫人一刻钟的时间,找不到的话……”连湛扯了扯衣领,“就要用东西交换噢!”
孟云知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脸颊通红,一口回绝:“那我不要了。”
“原来夫人是这么容易认输的人,行吧,为夫现在去拿给你。”
连湛作势要走,孟云知又一把将他叫住。
“等等,我找。”
孟云知飞快去了。
连湛望着她的背影,唇角笑容愈淡,转身进了墓园。
搁在墓碑前的那缕发黄剑穗不见了,想必是孟云知又拿走了,连湛在袖子中掏了掏,掏出一袋喜糖,挖了坑将东西埋进去。
“夫人近日总梦着你,半夜也睡不好,许是你想她了,你且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
“前些日子,和夫人成亲了,这杯喜酒,姐夫敬你。”
“请你以后别再入梦了,还夫人一个清净,可好?”
连湛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墓前,另一杯给自己。
一饮而尽,还没放下手,刮来一阵怪风,吹倒了墓前玉杯,杯中酒液倾倒,渗入到了土壤之中,一滴都不剩。
连湛一看,徐徐笑了,将酒杯立起,施然起身,“那……就这么说定了。”
墓园又吹了一阵怪风,玉杯乱转了一阵,却没倒,最后风止物静,树影婆娑,岁月静好。
连湛回到凤缨轩,孟云知正坐在椅子上把玩着一支簪子。
簪子很精致,凤头尖尾,宝石镶嵌,和成亲当天连湛送她的凰镯像是同一款。
“喜欢吗?”
“灵器吗?”孟云知将簪子往头上一插,问道。
连湛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根普通的簪子而已。”
孟云知挑了挑眉尖,“这镯子和这簪子有什么含义吗?”
连湛促狭道:“若为夫说没有,夫人会打我吗?”
孟云知斜睨他一眼,“那必须得打,往死里打。”
“镯子是母亲的,簪子是我的……”连湛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公诸于世的名分,高堂父母的认可,以及我的一片真心,都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