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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火把渐渐朝她们靠拢,楚青单手抱着孩子,右手抽出腰间佩剑。撑船的师傅也加起力气来,咬牙滑动木舟。
“奉旨诛杀逆贼!放箭!”对岸上的火把连成一条线,楚修泽心狠,宁肯误杀,不能漏杀。
嗖嗖的羽箭朝江心射来,夜色深沉,根本看不到箭的影子,楚青只能依靠听觉,尽力抵挡着飞箭。
“啊!”
身旁响起一声惊呼,楚青感受到撑船的人倒了下去,木舟顿时停在了原地不再动弹。楚青焦虑至极,对岸的人已经准备开始行舟渡江,她若是不能安全将孩子送到大夏,还有何脸面回去见苏琬清?!
她摸黑将哭嚎的孩子放在脚下平坦的地方,双腿紧并挡着飞箭,刚要去抓撑杆时,手臂上泛起一阵钻心的痛。她咬牙吼了一声,用受伤的手臂撑动竹竿,木舟总算是渐渐滑动起来。
而在此时,她也看到对面驶来了几艘庞大的木舟,这无疑是黑暗中的光明,为她带来了一丝希望。
“是楚姑娘吗?皇上令在下前来接应!”隔着寥渺的天堑长江,对面传来喊声。
楚青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快来!”
对面的船渐渐朝她靠近,但她背上又不幸挨了一箭,就在要倒下的时候,对面船只上的人朝她伸出了手。她将孩子抱起递了过去,最后回首望了一眼集结完毕的南楚水军,坚定地踏上了大夏的军船。
宇文彻在扬州大营中惴惴不安地来回走动,两个时辰之前,有暗线来报苏琬清要生了,可过去这么久,还不见孩子被安全送来。
他实在等不下去了,抓起檀木架上的宝剑,便打算冲出去。女人和孩子在受罪,哪有他安然在军营等的?
“皇上!皇上!”当地州官被吓了一跳,扑通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腿,“皇上,今夜江边太不安全,您不能前去,还是在营中…”
“闭嘴!撒开手!”宇文彻不悦地瞪目道,抬脚重重地踢他的胳膊。
那官员惶恐地摇了摇头,眼看着皇帝抽出宝剑,便要砍下去时,外面传来了急切地呼喊声。
“报!报!南楚来人了!”
皇帝眼前一亮,眼珠中溢着说不出的期待,他踢开围在自己小腿肚上的胳膊,阔步朝外走去,恰逢派去接应楚青的将领一路小跑过来。
他的目光始终所在那人怀中的襁褓上。
“启禀皇上,卑职已成功接应楚姑娘,将皇子平安带回!”
皇帝微微屈腿接过那沉甸甸的襁褓,足足有七八斤沉啊!他拨开盖头,却见一张水汪明澈的小脸,许是哭累了,孩子攥着小拳头睡了过去。那么皱巴的一团,真是让人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他感激地看了楚青一眼,她胳膊上负了重伤,只能由两个人架着,然而此时眼中却浸满了泪水,仿佛一切都值得。
“来日,朕会赏赐于你。”
“民女不要任何赏赐,只怕夏皇陛下疼爱这个孩子。公主为其取乳名曰瑞,盼孩子能为夏皇陛下带来祥瑞。”楚青抽噎道。虽然从得知苏琬清要生产起到现在,不过是短短几个时辰,她却觉得像过了几天那样漫长。
“瑞,祥瑞。”宇文彻心头也忍不住酸动,她将孩子送回来了,可她自己呢?好好的一家人,便这样隔断两地了。
他抬头望了望暗沉的天色,远处传来了军中打更之声,已过子时,现在已经是新年初九。
“传旨,赐皇三子名承翌,令宗人府造籍入册。”他说完顿了片刻,又补充一句,“不养任何妃嫔膝下,朕亲自教养之。”
三日后,宇文彻带着承翌北上归京。启程时,他也接收到了来自南楚的消息:
苏琬清被囚禁英华宫,画琴等一众伺候的宫人也被赶了出去。除了楚修泽的心腹,任何人不得进入英华宫。
听到这个消息,宇文彻自是气愤无比,然而他既然已经隐忍了这么长时间,就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他对着大江南岸深情望了片刻,喃喃道,“你再等我两个月…只要两个月…琬儿…”
淅淅沥沥的小雨缠绵不绝,挥洒多日。苏琬清看着身边这些生面孔,只能强行隐藏心中的恐惧,否则让她们抓住了自己的弱点,她未来的日子只会变得更加艰难。
“皇贵妃,该喝药了。”
苏琬清从漆红托盘上将药碗端了下来,将药一饮而尽。楚修泽虽然囚禁了她,但却并未苛待她,产后该用的药物梯己等一样不少地送了过来。
“皇贵妃,您该歇息了。”
面前说话的女子名叫侍周,终日阴沉着脸,机械般地伺候她,愈发显得十分老成持重。由于她是这副态度,其他伺候的宫女也都终日敛着神色,整个英华宫因此显得死气沉沉。
苏琬清裹了绫被躺在榻上,望着宫女们将银勾帘撒下,然后将貔貅铜鼎中的香料换成清雅的安神香。她闭上眼假寐,均匀地吐着气息,看到帘帐外闪过一道人影,她才敢复睁开眼睛。
只有确定了她真切睡着,侍周才会离开。她不能就这样被楚修泽攥在手中玩弄,她总要想些自我保全的方法。
苏琬清蹑手蹑脚地走下了床榻,掀开帘帐到寝殿的窗格边,整个过程未发出一丝响动。就在她要伸手推开窗格一条缝时,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凉飕飕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苏琬清回首望去,却见楚修泽皱着眉头站在自己的身后。她竟然都不曾听到他进来!她自以为是的小心翼翼到了他那里不过是自作聪明罢了!
楚修泽阔步朝她走来,刚捏住她的手腕,便见她不轻不重地抖了一下,抗拒之意甚是明显。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到榻边,欺身压了上去。
苏琬清顿时惶恐地道,“你要做什么!”
楚修泽嘴角上带了讥诮之意,“一切如你所愿,平安生下孩子,又送到了宇文彻那里。清儿,你和他不为世人所容的孽情也该结束了,如今既为南楚皇贵妃,该做些什么,还用我来教你吗?”
苏琬清只觉自己的心坠入了冰窖,想起胃中便泛酸水,“我…我还在坐月子,你…你怎能让我…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