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岸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秦如喜居然敢当他的面撒谎,然后又漫不经心的继续,“好了,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是。”秦如喜如释重负的离开了。
待秦如喜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后,司马岸丢下扒了一半的莲蓬,冷冷的下了杀令:“去,把人给我解决了,做的干净利索些。”
司马岸所说的这个人,既包含了展如钦,也包含了秦如喜。
“是。”罗锋深知主公的意思,领了命令即刻退了下去,离开这个暴怒的漩涡。
秦晏凌眼睛不眨的盯了展笙明四个时辰,看着他吃饱喝足之后悠闲的睡了一觉,到晚上狱卒放饭的时候也没能叫醒他。
吃完饭之后,狱卒又凑到他跟前,想跟着他再赌几局,想学点出千的技巧。秦晏凌无意恋赌,又觉得展笙明睡的有点反常,便故意说:“哎呀,我身上没钱,家里就送了那么点银两,全都孝敬各位爷了。”
“没事,没事,我们有银子就行。”一个狱卒说道,其他狱卒纷纷应和:“是是是,我们哪好意思赢你的钱。”
秦晏凌暗笑,说不好意思赢钱,收钱倒是挺快。
秦晏凌看着展笙明的方向,指着他说:“你们去把他弄醒,咱也算他一个。他倒卖了兵部的军器库,攒了不少私银。反正都是待死的羔羊,留着那些私房的银子也没用。”
“好好好。”另外一个衙役,提着腰间的钥匙,奔着丰厚的私银而去。
他粗鲁的踢了展笙明几脚,“哎,起来了,起来了。爷今天心情好,陪你耍两把。”
展笙明毫无反应,秦晏凌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可千万别让他猜中。
狱卒又狠踢了几脚,也感觉到不对劲,立刻俯下身去,探了探展笙明的气息,然后惊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用手指着展笙明,“他,他,他死了。”
秦晏凌愤怒的砸了铁质的栅栏,丝毫不觉得手疼。愚蠢的秦如喜,充当了司马岸的刽子手,估计自己还蒙在鼓里。
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就这么死了,他只是吃饱了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展如钦拉扯栅栏,撕心裂肺的喊道:“不,不可能。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他亲眼看着仵作进了死牢,亲自宣布了展笙明的死亡。他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
饶是再笨,也能想到是秦如喜送来的饭菜有问题,是司马岸想要杀人灭口。他无比的庆幸,他没能接受那原本属于他的食盒。更没想到秦如喜是歹毒至此,帮着外人毒害至亲。
他隔着栅栏怒吼着:“我要出去,我要见司马岸。”
“展舅舅,我奉劝你这个时候,千万别见司马岸。”秦晏凌保持着最清醒的头脑,冷不丁的提醒他。对方都派人来杀你,避都来不及,还想着去见他。
展如钦突然意识到秦晏凌说的是对的,他都派秦如喜来杀人灭口了,又怎么会放过他。立刻又改口道:“不,我要见孟昭,我有要事要跟孟大人汇报。”
可惜此次死牢里人人自危,就算这里关押的是待斩首的死囚,只要闸刀还没落下的那一刻,他们都还是活生生的生命,是惧怕死亡的鲜活的人。
发生了展笙明睡觉死亡的事情之后,整个死牢里都笼罩着压抑的恐怖气氛,出奇的寂静。在整个环境的渲染之下,展如钦撕心裂肺的怒吼显得高亢而嘹亮。
除了秦晏凌知道内情之外,所有人都置之不理,只当做是儿子死亡之后的发泄。
秦晏凌想帮他一把,让看守的狱卒帮忙传话,叫来京兆府尹孟昭。可惜这个时候,狱卒们是能避则避,压根不见秦晏凌。
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袭来。秦如喜下毒不成,司马岸必有后招。就是不知道这后招是只针对展如钦,还是囊括了自己,秦晏凌猜不到。
突然一阵辣眼的烟雾飘来,是迷香。秦晏凌混迹三教九年多年,对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再熟悉不过。他对这迷香很是敏感,此烟无色无味,别人闻到了都是毫无预知的被放倒,他却觉得这烟辣眼睛,抽的眼睛很不舒服。
秦晏凌紧紧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假装晕倒。
一阵急促的脚步从耳边传来,三个身穿精钢铁甲的士兵持刀而来,精准的找到了展如钦。一把砍断锁住牢房的锁链,夜色中刀刃散发出银光,带着饮血的欲望,从展如钦的腹中穿过。
“主谋是……”展如钦缓缓的倒下,话未说完,死不瞑目。
精钢铁甲的士兵路过秦晏凌的牢房时停顿了一下,准备将这个心腹大患一起解决。可是主子有令,只杀展如钦,不要节外生枝。
看着秦晏凌昏迷不醒,扔下一把饮血的兵刃快速退出了牢房。
秦晏凌听着他们远走的动静,一个骨碌爬了起来。他首先不是查看展如钦,既是来杀人灭口,肯定是做的利索了。秦晏凌首要找到他们留下的兵刃,杀人却还留下凶器,实在太反常了。
果然那沾血的刀刃手柄上赫然写着黎字,指向不可谓不明显。可惜欲盖弥彰,反而自曝身份。
“聪明反被聪明误。”秦晏凌一笑,又躺了下来假装昏睡。他可不想一会孟昭来的时候,招惹些不必要的是非。
约莫等了两三个时辰,好像也没有那么久,不过等人时光难熬,总觉得漫长。等着等着,秦晏凌就真的睡着了。
秦晏凌醒来的时候,孟昭提着那把带血的兵刃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秦晏凌一转头,差点笑喷了出来,大概是因为匆忙,孟昭居然穿了两个样式的鞋子。
孟昭顺着秦晏凌的目光,才发现自己穿了两个样式的鞋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退后了几步。轻咳嗽了两声,将秦晏凌的注意力从鞋子上转移。
秦晏凌看了一眼孟昭,看他没有蹲下来的打算。秦晏凌伸了个拦腰,翻个身又继续睡觉。
孟昭无奈,盘腿坐着,将带血的刀放置一边,“转过身来,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何人动的手?”
秦晏凌学着孟昭的样子,也盘腿坐着,“哎呦,孟大人,怎么劳你大驾,亲自下来死牢了?不会是来救我出去的吧?真是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