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话不轻不重的落下,甚至带了些许的懒散,蒋佳然却分明从中听到了一丝不容置喙的意味。
可她怎么能上去?
上去,等待她的是什么,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她用力的蹬了一下腿,意欲甩开那扣在她小腿上的大掌。
然而,只是徒劳。
那一瞬间,她感觉到扣在她小腿上的大掌倏然收紧,那力度大的吓人,像是要将她的骨头硬生生的捏碎一样。
她颤抖着唇瓣回眸。
蒋南看着她,依旧在笑着,那笑,却像是淬了毒的刀刃,森冷无比。
他说:“然然,过来,别再消耗我的耐心。”
蒋佳然整个身体像是被钉在床板上,半分都不能动。
不能进,亦不能退。
恐惧将她牢牢的包裹在其中,她挣扎不脱。
她转眸,看向窗外沉沉夜色,满城灯火摇曳,落寞一片。
她突然不想逃了。
逃不掉的。
不如,就这样接受吧。
她曾听说过这样一句话,生活就是一场强,歼,反抗不了,不如享受。
蒋南这样的人物,碾死她,就跟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以卵击石,不过落得个连渣都不剩的下场。
何必呢。
如果她将自己给他,可以叫他放过江衍,也算是她为江衍做的最后一件事。
从小到大,就是他护着她,她也总该为他做些什么。
她回过头,终于平静的看向蒋南:“你松手,我不跑了。”
蒋南大掌在她的小腿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缓缓松开手:“这才乖。”
他松开手的那一瞬,蒋佳然垂眸去看自己的小腿,白希的小腿上,赫然一圈红痕,在灯光的映衬下,格外的明显。
那是她反抗他的后果。
她自嘲一笑,收回脚,重新回到床上。
她半倚半坐的靠在床头:“只要你不动江衍,我随你处置。”
“过来。”蒋南朝她勾勾手指。
蒋佳然顿了几秒,从床头爬到他面前,四目相对,鼻息教缠。
窗外一抹红色的霓虹打在他的面上,他的眼底,像是燃了一团火焰,一团炙热的又滚烫的火焰。
好似一瞬间就可以将她烧成灰。
有一扇窗户开着,夜晚的冷风卷着尘土气息钻进房间,那是最为催情的味道。
空气里好似染上一股悸动。
蒋南不知盯着她看了多久,大手抬起,一个翻转,蒋佳然身子一轻,便被他结结实实的压在身下。
还是那股淡淡的香水味儿,混合着他身上独一无二的男性气味,转眼间溢满她整个胸腔。
她一双冷淡的眉眼看着他,红唇微微上翘着,像是无声的邀约。
蒋南没有停顿,他狠狠的吻下去。
他这个人的吻跟他浑身的气质一样,总是带着一股血性,密密麻麻的落下,叫人觉得这吻十分的酣畅淋漓。
蒋佳然的眉眼没法再冷漠。
人的身体远远比她的嘴要更诚实,她咬着唇叫自己不要发出声音,身体却依旧在他的身下软成一滩水。
有时候,*和感情无关。
只要这个男人长得足够英俊,只要这个男人的技巧足够的精湛,就算他只是一个素未蒙面的陌生人,或许在那一刹,你都会动情。
蒋南始终睁着眼,认真的瞧着她。
她不能同他直视,一瞬都不能。
她感到一种莫大的耻辱,她竟当着江衍的面同别的男人行这种苟且之事,可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她动了情。
她无法控制自己。
明明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是不是每个人在违背伦理道德,违背内心想法的时候,会感到一种刺激?那种耻辱又刺激的感觉,叫她恨不得此刻狠狠的扇自己两个耳光。
她就是个bt。
衣衫被褪尽那一瞬,她闭上眼,一滴豆大的眼泪砸在床单上,无声无息,没入床单,晕开小片水渍。
可这次,她的眼泪没能引起蒋南的怜惜。
他狠狠的贯穿她,一遍一遍的在她体内冲撞着,他沙哑的声音落在她耳畔:“哭?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话?”
他的手指插进她黑色的发丝间:“怎么这么不乖?我说过,你是我的女人,忘了吗?嗯?”
蒋佳然没说话,她安静的闭着眼,好像睡着了,唯有紧紧咬着的唇瓣和剧烈起伏的胸膛证明着她此刻的动情。
愈是这种看起来冷淡的女人,浑身带着禁欲气息的女人,动起情来,才愈发的迷人。
蒋南伸手掐着她的下巴:“叫出来,叫我哥......”
他的手总是好像有着无穷的力气,她下颌都好像快要被他捏碎,只能被迫张开嘴,那一瞬,有残破的断断续续的喘息声溢出来。
她头皮一麻,转眸看向江衍。
一瞬间紧紧的重新将嘴合上,强行逆着蒋南的力度,整个下巴都像是要被卸下来,一口牙都快要被咬碎。
好在,江衍没有醒来。
她舒了一口气。
蒋南将她的动作看的分明。
怒不可遏。
同他纠缠,心思却在别的男人身上。
他用力扳过她的脸,一双眼眸阴沉的盯着她:“专心点儿,否则,我不能保证我不会把江衍弄醒。”
蒋佳然回看他。
许是因为运动的缘故,他的额前出了汗,有细碎的光斑洒在上面,折射出油棕般的光亮,性感至极。
也慑人至极。
她不只是因为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在他身下猛地瑟缩了一下。
蒋南俯下身来,拍拍她的脸:“叫我哥。”
蒋佳然抿着唇。
“叫啊......”低沉嗓音落下的同时,一只大手死死的扳开了她的唇瓣。
蒋佳然出声了,却是一道愤然的:“你休想!”
蒋南毫无征兆的冷笑一声:“好,很有骨气,看来我应当叫江衍好好看看你这幅模样。”
“不......”蒋佳然的脸一瞬间惨白。
“那就别忤逆我。”
须臾之后,一道低低的,颤抖的声音从蒋佳然嘴里发出来:“哥......”
“大点儿声。”
“哥!”
蒋南终于满意的笑了,他在她唇上轻轻一啄:“记着,永远别反抗我,这惩罚,你承受不起。”
这晚,他们只做了一次。
蒋南起身去浴室时,看到了床单上那朵殷红的梅花。
其实他本想好好待她的第一次的,奈何她总是不乖。
听说一个女人的第一次越是痛,她越是将那个给予她这痛意的男人记得清楚。
既然如此,就叫她牢牢的记住他好了。
爱也好,恨也罢,这辈子都记着他。
随意冲洗了一番,他从浴室出来,蒋佳然闭着眼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纽约还有事,最近他手底下有些不太平,出了一档子挺难缠的事,他不能久留,这次,也是抽时间过来的。
他开始穿衣服。
穿到一半时,听到床那端传来轻如鸿毛的声音,有些哑:“蒋南,你说话不算话。”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哪里?”
“你说等我自愿。”
“是你先爽约,说好的断的干干净净,可你倒是给我送了一份大礼。”蒋南慢条斯理的将西装外套重新穿回身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你犯了错,总该给你些惩罚,不然,你记不住。”
蒋佳然没回话。
她只看着他,一双眼含了毫不遮掩的恨意。
半晌,她说:“这次,我记住了。”
她又说:“忘了告诉你,我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蒋南,这笔帐,迟早我要从你身上讨回来。”
“你可以试试。”
穿戴整齐,蒋南一手插在口袋里,看着窗外的夜色,点了一支烟,问她:“跟我回吗?”
“不回。”
“想好了?”他望着她手上那枚刚刚戴上的戒指,那微微泛起的银光有些刺眼:“我的警告,别忘了。”
蒋佳然心头一紧。
他的警告,那八个字,她记忆犹新。
她转眸看向江衍。
他闭着眼睛,呼吸沉稳,不知何时会醒来。
离开他吗?
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他?
不,就算是离开,也总该跟他道个别。
她将视线重新落在蒋南面上:“再等等。”
“等多久。”
“不会太久。”
蒋南勾唇一笑:“好,我在纽约等你。”
尔后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蒋佳然茫然的看着他,下一秒却听到放在床头柜上的坤包里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
那手机铃声,是她的。
她正要接。
蒋南挂断了电话,连同她包里的手机铃声,一同被掐断。
房间静的可怕。
蒋佳然脸色发白,他知道她的电话。
其实她不应该意外,她该想的是,她所有的秘密,还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
蒋南淡淡的看她一眼,吐出一口烟:“无需诧异,这是我的号码,存好了,到了美国给我打电话。”
蒋佳然没应。
蒋南似乎也并不在乎她是否回答,是他的,迟早都会是。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掐了烟,转身朝外走去:“再见,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
他没有回头。
他这人永远都是这样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一道沉闷的关门声后,整个房间重归于平静。
死水一样的平静。
屋子一旦空了,就莫名的冷。
蒋佳然把身子蜷缩起来,尖细的下巴垫在膝盖上,她一双眸痴痴的看着床上的那朵殷红的小梅花,好似看的入了神。
二十三年,整整二十三年,她珍重着自己。
她期待着有一天能把最好的自己给江衍。
可现在,好像一切都成空了。
她的第一次,被一个她厌恶的男人夺走了。
下身隐隐作痛,那是被撕裂的感觉。
这一瞬,被撕裂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那颗心。
他说的对,她记住他了,这一辈子,都牢牢记住。
总有一天,今天这仇,她要从他身上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翌日清晨。
光线透过窗纱洒下淡淡的金光,像是将被面铺了一层淡淡的金粉。
她在江衍的怀中醒来。
这一夜睡的并不好,她浑身酸痛,眼眶都是红血丝。
江衍还睡着。
白希的脸,俊逸的五官,像是坠落人间的天神,清冷又矜贵。
她忍不住伸手覆上他的面容,一寸一寸细细的勾勒。
这幅她爱到骨子里的模样,兴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现在,看一眼,少一眼。
命运真是无常。
也真是可笑。
蒋家的没落没有打倒她,却叫她撞上了一个招惹不得的大人物。
江家是榕城如今最辉煌的大户,这最大的权利,就被苏皖韵握在手里,如果苏皖韵愿意,大概可以护得了她。
同蒋南抗衡,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苏皖韵怎么护她?
她巴不得她死掉,巴不得她离江衍越远越好。
而江衍,他羽翼未丰,暂且护不了她。
她不怪他。
她只恨蒋南。
去到他身边也好,既然她毁掉他的一切,那她就毁掉他。
念及此,她眸光一缩,指尖下意识用了力。
须臾,他感觉手上一暖。
垂眸,江衍醒来了,他攥住了她的手,他伸手抚上她的脸:“发生什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
蒋佳然这才恍然回神,她轻轻摇摇头,挤出一抹笑:“不过是有些累,你也知道,昨晚,我们......”
昨晚,我们......
江衍试图去回想昨晚的那一切,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倒是后颈,一阵酸痛,就跟被人砸了一棒似得。
可他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娇羞女人,淡淡一笑:“累就再睡一会儿吧。”
蒋佳然点点头,把脑袋窝进江衍的怀里。
那一刹那,眼泪差点就流出来。
江衍兴许还在做着同她结婚的美梦。
可他知不知道,他们已经再也没有以后。
从昨夜起,他们之间,变成了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她瞒不了多久的。
她没睡着,只躺了一会儿,公司来了电话,说是有事要她处理。
只能起床。
掀开被子,下床。
还未来到床边,一双大手忽然将她勾回怀里,是江衍。
他的手臂从她身后换上来,紧紧的扣住她的腰,他的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他欣喜的说:“然然,我们结婚吧。”
他方才看到了那朵小梅花。
爱情这场五年长跑,该是开花结果了。
他总不能辜负蒋佳然。
蒋佳然没说话,在江衍看不到的地方,一行泪从眼里静静的淌下来。
须臾,她擦一把泪:“好。”
她骗了江衍,她不忍心,叫他知道事实的真相。
他们之间的爱情,就算在她的心里变得污浊不堪,再江衍的心里,她希望它永远纯白圣洁。
就算日后江衍回忆起来,会恨她。
至少此刻,他是幸福的。
这些痛苦,叫她一人来承受好了。
这次蒋南离开的时间很长。
而她,每一天都在计算着离开的日子。
她巴不得蒋南忘记了这回事儿。
他不催她,她便拖着,能拖多久拖多久。
她和江衍婚礼的日子已经订了,就在下月初,没剩几天了。
她很想披着一袭白纱嫁给他,想了整整二十三年。
就这么离开,她不甘心。
纽约。
手头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蒋南靠在圆弧沙发里,吸一口烟,开机。
里面没有任何来电。
事实上,这部手机里只存了一个号码,蒋佳然的号码。
这手机的手机号,他也只告诉她一人。
可她,似乎又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了。
还没有哪个女人敢像她一样,三番五次的挑战他的耐性。
他对她,是不是有些太过仁慈?
蒋南淡淡的吐出一口烟,放下手机,拿起桌上的另一部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皮子。”电话接通,他吐出两个字。
皮子,大名秦安。
公司是他投资开的,挂的是皮子的名。
他的身份不便随意暴露。
皮子从十三岁开始就跟着他混,他把他当亲兄弟。
“老大,什么事?”
这会儿中午了,阳光正盛,从窗外打进来,将地板照的透亮,折射出的光,有些刺眼。
蒋南眯了眼:“榕城有家公司进来正在招标,叫江氏,你投标过去。”
“老大,你怎么突然对国内公司感兴趣了?”这公司的发展脉络素来只在国外,国内还不曾涉及过,蒋南这么一提,皮子难免诧异。
“没什么。”蒋南神色淡淡:“就是突然感兴趣了而已,你别问,照做就行。”
“行。”
挂断电话,蒋南眼角无声的挑起来,他猛地吸一口烟,再吐出,烟雾缭绕中,他笑了。
他现在很期待,当她再次见到他时会是什么跳脚模样。
时间过的很快。
眨眼间,月底了。
再过不到一周的时间,婚期就到了。
这天晚上,江衍打了电话来,说是一起吃个晚饭。
最近他们见的挺频繁,可她怎么会嫌跟他见面次数太多?
蒋佳然放下手头的工作,去了江衍订好的地方。
饭吃到一半,江衍忽然跟她说:“佳然,我要出差几天。”
蒋佳然愣了,明天他们就要拍婚纱照了,这时候,江衍居然跟她说他要出差。
他知不知道,他们现在见一面,就少一面。
她不知自己何时就会收到那张催命符,总觉得,跟江衍在一起的时间不够,怎么也不够。
可他根本就不懂她的惶惶不安。
她顿了半晌,才忍下心底的不悦,耐着性子道:“怎么忽然要出差?”
“美国那边有家公司投标了,我一直想把公司的业务扩展到国外,这是个不错的机会,我不想错过。”江衍拽住蒋佳然的手:“佳然,你也知道,我刚进公司不久,需要做一单大的叫奶奶认可我,叫董事会认可我,这样,我才有能力护得了你。”
蒋佳然自然知道江衍也是为她好。
可不知怎的,她的心头总是隐隐不安,美国这两个字,总叫她想起那个男人。
她忍不住追问了句:“那公司叫什么名?”
“秦安公司,他们的董事长是一个叫秦安的人。”
不是蒋南,甚至跟蒋这个姓没有任何关系。
蒋佳然心头稍稍松了一口气,却并未完全放松下来。
江衍的手忽然探了过来,抚在她眉心,淡笑:“跟个小老太太似得,皱什么眉?别担心,我不会误了婚期,去三天就回来了。”
蒋佳然看着江衍,他的眼底有闪烁的光,那是他的追求。
她不能阻碍他。
也没有任何理由阻碍他。
半晌,她点点头:“好,祝你一路顺利。”
“谢谢,江太太。”
蒋佳然红了红脸,嗔怪:“还没结婚呢。”
不料,这话一语成谶,后来,她果真没嫁给江衍。
当晚,江衍乘着飞机走了。
飞机飞上就九万米高空,载着他消失在榕城。
那刻,蒋佳然还不知道,江衍的离开,意味着什么。
她以为,他真的是去出差,她以为,他三天后一定会回来。
她以为,她还有机会披上一袭白纱成为他的新娘。
可那一切,也只是她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