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耳垂一路蔓延至全身。
“够了!”唐芯急忙叫停,一张脸红得像是火烧一样,没好气地拍开肩膀上的脑袋,“乱发什么情?坐着轮椅敢稍微消停点吗?”
幽深的视线轻扫过她泛着晶莹水渍的粉色耳垂,呼吸骤然变得沉重起来。
“可朕情难自已。”想要她,要这个女人彻彻底底属于他,这样的心情压抑了太久,久到只要拥着她,碰碰她,就难以遏制。
“那也得憋着!”唐芯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她能感觉到周遭的温度正在上升,压根不敢直视他的眼神,“别忘了,你丫还是伤员!”
“哦?”沈濯日微微挑眉,“娘子的意思是,待朕伤势痊愈,便可……”
“我什么都没说。”不等他的话说完,唐芯及时打断他,奋力扭动几下,但他抱得实在太紧,根本没有脱身的可能。
她狠狠磨了磨牙齿:“你不热吗?拜托,我刚吐了一路,你都不觉得我身上有一股味儿的?”
闻言,沈濯日有模有样地在她颈窝间轻轻嗅了几下,仿佛带着火星的呼吸,激得唐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愈发坐立难安。
“娘子可是身体不适?”他忍着笑低声问道。
唐芯咬牙回道:“你离我远点,我保证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娘子胃口素来极好。”换言之,哪怕他不离远点,也不会影响她的食欲。
能不能愉快交流了?他们说的是一件事吗?唐芯气得只想喷他一脸,这一秒她极其后悔把木桶砸碎了,要是留着灌他一身,多好啊!
察觉到她的羞怒,沈濯日终是歇了逗弄她的心思,手指别开她脸颊上落下的秀发,柔声问:“出宫一趟,有何发现?”
危险体终于离开了,唐芯猛松口气,但心底某个角落又隐隐有一丝丝失望。
“……”卧槽!她是被调教成抖M了?不被他调戏竟然还会觉得不自在?
“嗯?”沈濯日复又凑近,细细审视着她的神色,语气里染上些许笑意,“娘子似乎很失望啊。”
“绝对没有!”唐芯矢口否认,“眼睛有问题赶紧去找太医。”
“呵,”口是心非的女人,沈濯日暗自一笑。
牙白了不起么?冲他丢去两颗卫生球,强行将话题转回正道:“都检查过了,和香王说的一样,的确是他们,”说着,秀眉不自觉皱紧,“你说,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回想起那一地的碎尸,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那么狠的手段,不像是寻常的打架斗殴这么简单,而且,以沈濯擎的身手,就算是以一敌十,街上的乞丐也不会是他的对手,更别说他身边还有不少同党了。”
“莫要忘了夺宫之日,他本就负伤不轻。”沈濯日提醒道,“至于其中的缘由,刑部自会查明,娘子有闲心猜测这些琐事,倒不如想想正事?”
“什么正事?”唐芯一愣,傻乎乎看着他,“叛党死的死,抓的抓,还能有啥大事?”
“近日不是在同香王秘查母妃之死?”沈濯日反问道,眼底飞快掠过一抹精芒,“此事朕全权交由你负责,你意下如何?”
“行,包在我身上!”
得到了他的首肯,唐芯即刻开始行动,此事沈濯香交与红娘在查,而他自个儿则和唐尧一道联手刑部彻查沈濯擎身死一案。
唐芯一大早就来到内务院,翻出往年宫人的名单薄,当年伺候在仁慧皇贵妃身边的宫女足足有十二人之多,贴身侍奉的一等宫女共四人,却都因皇贵妃身陨陪葬,余下的四人被遣散出宫,回到故里。
“往年间,阁主曾奉旨秘查这四名宫女,她们并无可疑之处。”红娘解释道,“是否要再审张御厨?”
“他要是肯说,那天就全说出来了,他那人贪生怕死,但凡是他参与的部分,他是不可能吐露一个字的。”唐芯摇摇头,这法子不可行,“太后身边的嬷嬷抓到了几个?”
“两个,关押在刑部大牢,等候圣上处置。”说到这儿,红娘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属下这便去提审要犯。”
“还有张御厨说的两味药,一并严查,对了,”唐芯扔掉手中的名单薄,“郑曦之和贤妃,还有他们的孩子,现在在哪儿?”
自从冷面神解了毒,她便再没有关注过这三人,只听说被沈濯香看管起来了。
红娘微微垂目,避开了她的视线:“郑曦之已在牢中咬舌自尽,至于贤妃和那孩子,阁主前两日曾请示过圣上,对外声称于牢中暴毙,暗中将人流放边境,永世不得踏入京城一步。”
“是吗?活着就好。”唐芯喃喃一句,“我还怕他会秉公处置呢。”
郑曦之和贤妃苟且,罪无可赦,可孩子到底是无辜的,离开京城也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时间转眼便入了初冬,这些日子唐芯忙着查案脚不沾地,可一日三餐却从没落下,都是做好了送去乾清宫,时刻向沈濯日汇报着案子的进展。
他的身子在太医和药膳双管齐下的调理下,好了大半,只是武功却不如从前,没个两三年很难恢复过去的强盛。
这日一大早,红娘就拿着刚到手的口供来到乾清宫后殿。
“娘娘,太后身边的嬷嬷招供了。”
“真的?”唐芯一把将口供抢过来,一目十行般看了下去。
“起初她宁死不肯出卖太后,但属下查到她有一儿子在宫外,便以此要挟,终于撬开了她的嘴。”如若擎王一派没有倒台,这人为保全全家性命,怕是不论如何也不会开口的,红娘暗暗想道,“至于那两味药,属下请太医查证过,其药效确是补药,但结合贵妃娘娘的病症,却是催命药,且分量极少,不易察觉,但若长年累月积攒在体内,将会蚕食贵妃娘娘的凤体,不仅如此,”她顿了一下,神色有些凝重,“这两味药参杂在一起,与贵妃娘娘当年所开的药方乃是互相制衡的,虽说会令娘娘身子亏空,却不会突然暴毙,只会促使她慢慢失去生息,可如若忽然停药,制衡便会被打破,从而致死!”
唐芯久久没有说话,呼吸一点一点开始加重,她死命瞪大眼睛,看着手中的白纸黑字,磨牙声大得清晰可闻。
原来如此!原来整件事居然是这样的!
“该死的老妖婆!”一声低吼后,她拽着手里的口供夺门而出。
红娘唯恐她有事急忙追了上去。
“砰”,冷宫的房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
和衣躺在简陋木窗上的太后瞬间惊醒,看着那气势汹汹朝她走来的女人,一颗心跳得飞快:“你想做什么?”
话一出口,衣襟就被唐芯拽紧,半个身子几乎悬空,近距离盯着这张爬满皱纹,貌似朵盛开的菊花的脸,唐芯恨得咬碎了牙:“我要做什么?”
握紧的拳头高高扬起,在太后惊恐的眼神下豁然砸落。
“啊!”她恐惧地惊呼出声,双眼猛地闭上,可等了一会儿,除了耳边床板的震响声,始终没等到疼痛感传来,不明所以地睁开眼睛。
“你也会怕?”唐芯冷笑道,将砸落在床上的手收回来,“你应该庆幸,我不打老人。”
即使她发了疯地想要揍这货一顿,替天行道,可她下不去这个手!
听到这儿,太后安心不少。
把她松口气的样子看在眼睛里,唐芯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松开手,转身望向门口的红娘:“去,找几个宫女过来,为咱们的太后好好梳妆打扮,我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说完,唐芯懒得理会不停叫嚣的太后,转身出门,经过墙角时,斜眼看了眼缩在那里,吃着手指头,神色疯疯癫癫的齐妃,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哪怕唐芯走到她身前,眼里也只有灰扑扑的手指。
唐芯注意到她的十指几乎被啃食得坑坑洼洼,指头沾着早已凝固的血液,这样的她,哪还有过去的美艳?
可即便是这样,唐芯依旧生不出半点同情,她有今时今日的下场,是她自己的选择,在她决定站在渣男的阵营时,就该想过,如若夺权失败,她将会面临什么。
见她出来,把守在冷宫外的侍卫纷纷行礼。
“齐妃疯了多久了?”唐芯拧眉问道。
“已有半月,”侍卫如实回禀,“起初她还天天唤着皇上,时常打骂太后,后来便不认人了,嘴里时不时说着什么,皇上是她的,要让皇上只宠幸她一人,做她的夫君,模样看上去很是可怕,奴才们猜想怕是魔症了,但没有圣上的口谕,奴才们也不敢擅自请太医前来诊治。”
冷面神是她的?唐芯嘴角一抖,一个猜想冷不防浮上心窝。
那货该不会是不爽被冷落这么久,于是在得知荣家有造反的计划后,便想着将冷面神撵下皇位,好让他彻彻底底只属于她一个人吧?
以齐妃的心性,说不准真有这种可能,不过,她这会儿已经疯了,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一会儿太后梳妆完毕,差人到乾清宫通报一声。”抛下这句话,她拿着口供朝乾清宫走去,走到半路上,又把口供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就这么交给冷面神,他妥妥会认定皇贵妃的死和他有关。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解开冷面神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