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票买了吗?”
“放心吧,早就买好了。”
眼看就要到中秋节了,光北提醒我买票的事情,我告诉他已经买好了,这点绝对不用担心,而且我也跟姗姗打好招呼了,姗姗说她得重新把房子布置下。
我都说了我们住一段时间就回来了,但是姗姗说正因为我们住一段时间就走,才更要好好布置,不然,以后回家了弟弟妹妹也会觉得这个姐姐做得不够好呢。
既然姗姗这么说了,我也不能再驳他的好意不是。
光北听了也说,就随姗姗去吧,只要姗姗觉得好,我们都无所谓的。
接下来的日子可谓是掰着手指头一点儿一点儿的算,这么久都不见姗姗了,我们都十分想念她。
诺时更是每天掐着日历,盘算着却美国的那一天,不过,这孩子八成是想放松下了,最近学习非常紧张,她也很用功,每天学习到很晚。
我曾经以为如果以后有了孩子,学习是最让我.操.心的,没想到变成了我最放心的事情。
“妈妈,我想给姐姐带这个。”
我悄悄看诺时学习的时候,小贝忽然跑了过来,吓了我一大跳,很迅速的把门合上了。
我看见小贝用圆溜溜的眼睛望着我,手上还端着一个小盒子。
这个小盒子是什么啊,我怎么没有见过。
小贝有些害羞的说,这是他的宝贝,他要把这个给姐姐。
我很好奇这是什么,可是小贝就是藏在身后,一直笑嘻嘻的看着我,怎么都不跟我说是什么。
小小年纪,就有自己的小心思了,我这个儿子啊,主意还真多。
好吧,不告诉我就算了,我也不问了。
我跟他说,只要他想给姐姐,那就带着吧,但是他自己要看好了啊,放在自己的小箱子里,我可不敢给他保管。
小贝一听我同意了,两只眼睛立刻眯成了一条缝,拿着自己的小宝贝回房间了。
看着他小小的身影还有那个阳光的笑容,我突然觉得做什么都有劲儿了。
转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小贝得病都没有复发,而且,眼看就能做手术了。
我暗自庆幸,老天又给了我们一次机会。
虽然像是在刀尖上行走,但是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
“妈妈,妈妈,还有两天了。”
有一天下午,小贝也拿着日历来找我,给我指着上面的日期说,他早就等不及了,想快一点出去玩呢。
“你啊,不要着急,会让你出去的。”
我点了点小贝的鼻子,晃了下日期,真的只有两天了。
两天之后我们就要飞到大洋彼岸了,姗姗也准备好了一切,就等我们去了。
看似一切都很正常,也很美好。
可是,毕竟还没到那一天,任何事儿都有可能发生,而且,往往是我们最措手不及的事。
过了一天之后,我忙于收拾行李,以及其他的事情,而且,也渐渐对我的孩子放心了,不在担心小贝的身体或者其他的。
可是,就在这时,我听到有人在叫我妈妈,回头看了看,忽然下了我一跳。
小贝无精打采病怏怏的站在我身后,也不知道怎么朝我走过来的,我刚叫了一声“小贝,”他就忽然晕倒在了我的怀里。
我看着小贝口吐白沫的样子,一时间慌了神。
幸好光北这时候在家,立马飞奔过来打了120,不然我可能只会抱着小贝傻愣着,留一些毫无任何意义的眼泪。
“小贝,你醒一醒,看看妈妈好吗,我是妈妈啊!”
在救护车上,我跟疯了神儿似的,一直喊小贝的名字,就像小贝已经不行了一样。
这时候,光北和医生急忙制止我,孩子的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不能进行剧烈的摇晃,而且,我喊他没有任何意义,他已经昏迷了,需要立即抢救,所以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守在他身边。
医生说小贝这次病的非常严重,需要他们先手术再去确定进一步的方案。
一路上,小贝紧紧握着我的手,一直闭着眼睛,看上去一脸痛苦的样子,而且,身体又开始时不时地抽搐起来。
他每抽搐一下,我的心就跟着狠狠揪一下,小贝在路上不知道抽搐了多少次。
我跟光北只能狠心的摁着他的小手,小胳膊,无论他怎么挣扎,我们都拽着他,不敢松手。
生怕一松手他抽的更厉害了,会产生其他的症状。
不仅我们看着心疼,那些护士都跟心疼,他们说能看出来这个孩子很坚强,因为要不是他意识里在忍着,抽搐的可能会更厉害一些。
小贝,你一定要好过来好吗?
我抓着他温热的小手,默默祈祷着,一直就这样把他送到了医院。
送到医院之后,我跟光北就在急诊室外面等着。
说实话,我从未见过那么多医生匆匆忙忙的往急诊室里跑,还有很多护士,都忙来忙去的,又拿着血袋的,还有让我们签字的。
总之,我眼前都是穿白色衣服的人,看的我眼花缭乱的。
可是,小贝之前还好好的啊,昨天还那么开心不是吗?
我忽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意识瞬间模糊起来。
“不,小贝不应该在这里,光北,我一定是在做梦,把我叫醒好不好?”
我求了光北半天,光北仍旧不动声色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他越是这种时候越异常的冷静,甚至让我觉得冰冷。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真是受不了,为什么感受不到一丝人情味儿呢?
他是孩子的父亲不是吗?孩子现在在里面抢救,怎么能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呢?
我突然大呼小叫起来,问光北为什么,特别的不镇定。
虽然我潜意识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别闹了!”
突然,“啪”的一巴掌盖到了我的脸上。
我看着光北,瞬间不吵也不闹了。
光北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下子把我揽入怀中。
他说他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也知道我心情现在很不好,可是,孩子还在里面抢救呢,我们就不能安静些吗,至少给医生一个好的环境不是嘛.
光北为了不让我添乱,一直握着我的手安抚着我,跟我说至少我们还有对方在呢,我们一直守在门口,孩子一定会回来的。
这种自我麻醉看起来有些用,可是,他却怎么也耗不过时间。
我以为顶多七八个小时的手术,整整做了两天两夜。
中间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医生多少护士,但我跟光北就坐在急诊室门口等着。
这两天几乎没有合过眼,要不是光北劝我喝了一些粥,吃了一块巧克力,我觉得我根本撑不住了要。
尤其是精神上的那种打击,已经要吞噬掉我的全身了。
光病危通知书医生就下了小十次,每次的字都是光北签的,因为我只要抬起手就不停的颤抖,根本停不下来,又怎么写自己的名字。
而且,我特别害怕,因为我签的这个字,我永远也见不到小贝了,他还那么小,怎么会离开我呢。
我们再过三年就要看到希望了啊。
终于,在小贝抢救回来的第三天,他终于醒过来了。
那时候,他插着管子,根本不能说话,却还想抬起手帮我擦眼泪。
其实,我只要他活着就好。
后来,医生很郑重的跟我们谈话,而且用一脸严肃的表情看着我们。
“医生,您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们承受得住。”
光北还鼓起勇气说了这句话,而我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听医生说,小贝这次发病极其严重,可能跟脑部血管畸形有关。
他说他们会尽力救我们孩子的,虽然已经恢复了意识,但还没有度过危险期。
所以,我们还是得做好心理准备。
“不,不可能的,你一定是在胡说!”
我当场拍桌子站起来,骂医生是个骗子,如果他治不好我们完全可以换个医院。
我们有钱,我们去美国治疗,对,去美国,美国的医生会救我儿子的。
“您觉得您儿子还能受得起飞机的颠簸吗?”
医生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我儿子怎么了,不就是病了吗,他至于冷嘲热讽的吗。
其实,医生并没说什么,我也明白,但是我于心不忍,只能无畏的发泄出来。
这是我多不容易养大的孩子啊,还有好多心愿没有帮他实现呢,他不能走,真的不能,就算是让我少活几年我也认了,再让他多看看这个世界好不好。
可是,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光北后来也问过了很多医生,还跟美国那边通了电话。
可是,因为孩子发病了,他们只能先让一个医生过来看看情况再说,他们也不能确定去了美国一定能治好孩子的病。
我们的孩子脑袋里这么多年本来就埋藏着一颗定时炸弹,只不过还没有到规定的时间就提前爆炸了,出乎意料之中但也是情理之外。
毕竟,从他发病那一天我们就已经知道一切可能,但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做好失去他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