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赤青将身后的那辆suv给甩了,现在这个时间,外面燥热的很,国道上几乎没什么车,他将车速飙到了将近200码,一路畅通无阻,身后的高楼大厦渐渐远去,不多久就成了几个黑点。
梁格一只手不禁抚上小腹,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放进裤袋子里,大气也不敢乱出,凭着印象按到了evan的号码。
借着咳嗽,开始和原赤青周旋,“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这边什么建筑物都没有,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缓缓将车停了下来,熄了火,一言不发地坐着,紧握方向盘的双手出卖了他的情绪。梁格打量了周围,不远处有间木屋,左边是一条自北向南流向的溪流,右边是片断崖,断崖边上零零散散长出了几颗小树,几个鸟巢顶在枝丫上。
“铃九。我想我应该这么称呼你。”
又是一声嗤笑,铃九缓缓偏头看向身旁的女人,眼睛往下一瞥,右手伸了过去,“啪”的一声,安全带弹回了座椅一侧,梁格握着手机的右手震了一震,梁格面色平静,眼神里不再有惧意,她对上了他那双熟悉的眼睛。
恍若两世,在兰镇,铃九总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明明是两个完全长得不一样的人,却总是能让自己想到一块,现在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铃九和原赤青的性格很像,眦睚必报,可和铃九不一样的是,原赤青不会做对不起国家的事,他有原则他有底线。
“原赤青呢?你把他弄哪里去了?”梁格冷冷开口。
“他啊,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跟他说分手吗?在丹源,你和他说了以后,他就被我打败了。他就被我吞噬了,他斗不过我。你知道吗,他就是个胆小鬼,一听到你跟他分手他就受不了了,他就想放弃了,他这个蠢货想要让你自由,就那么一瞬间,我赢了。”
“疯子。”梁格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了出来,双眼已微微泛红。
“疯子?是啊,我是疯子,可不就被你们逼的吗?在兰镇,铃一同意我来追你,可后来呢,自己先下手,明明我的战功我的资质足以够能胜任班长职务,可他呢?直接给我回绝了。我做什么,都被他压在底下,我算什么!”
梁格被气笑了,“铃一同不同意是他的事情,我同不同意是我的事情,他同意了又怎样,我不喜欢你啊。”
铃九突然将梁格带进了怀里,梁格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挣扎着推开他,“你放开我,你、你放开!”
“格格,我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我从兰镇过来后我一心想要做好人的,我一度想要抛弃铃九这个身份,原赤青消失了以后我把自己就当成了原赤青,只要你和铃一不在一起,真的,只要你们不在一起。”
梁格奋力推开了他,想要开门却被铃九抓住,梁格皱眉,想努力甩开他的手却不想动作幅度太大将手机抖了出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梁格觉得自己真不适合当卧底,像她这样在电视剧里活不过半分钟啊。
“捡起来给我。”
原赤青放开了她,摊手扫了他一眼。梁格没办法,低头捡起了手机。
手机显示已通话15分钟。
没有挂断,原赤青将手机贴近了耳朵,“喂?老朋友。”
evan无比庆幸自己给梁格的手机装了定位,就算把铃九跟丢但根据她手机的定位他还是能准确无误地找到梁格所在的位置。
同时梁正那边也派了一队人赶往梁格那边,可是跟踪器停留在江丰山下的乡道边,梁正赶到的时候并不见他们的人影。随后他们在一处灌木丛中发现了被铃九丢出窗外的跟踪器。梁正扶额,到了这时候,他才真正慌了。他的女儿,怀着孕,被一个高智商的罪犯给挟持了。
evan看到梁格电话打来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按了接听,但他留了一个心眼,接通后并没有马上接话,果然,梁格的声音似乎有些远,有点闷,手机应该是放在裤袋或者衣袋里。
默默听了十五分钟,突然听到电话里头一阵挣扎声,还有手机落地的声音,evan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只听得铃九阴沉沉地声音响起,“捡起来给我。”
没过几秒,他的声音骤然放大,“喂?老朋友。”
evan一滞,很快定了心神,迅速示意邱晟加快车速,邱晟会意,一轰油门,疾驰开向江丰山。
“铃九,把梁格放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电话里头的男音咯咯地笑出声,“你凭什么命令我?”
“凭你活不了多久了,铃九,你买通的那几个警察招了,撤了职。你没想到吧,你找人破了陈歌的电脑,销毁了你的证据,可他留着备份全都传给了梁正。”
铃九沉默了半晌,似乎不敢置信,“不可能。”
“可不可能,等会警车就会到了。你霸占原赤青的身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该到头了。”
“你闭嘴!”怒吼了一声,摔了电话。
嘟嘟嘟——
电话断了。
铃九下车将梁格拖下了车,梁格几乎是踉跄着被他拖进了那间木屋。
木屋是给守林人住的,可看屋里的灰尘遍布应该是很久都没有人迹了。梁格忍不住捂住了鼻口咳嗽了几声,铃九扫了一眼四周,墙上挂着一卷麻绳,他没有犹豫将麻绳扯了下来,又拉着梁格走出了木屋。
梁格被他绑在门口的木柱子上,快到半中午,太阳已经非常的毒辣,好在木屋边上有一颗非常大的榕树将阳光全部挡了下来。
“什么都没有了。”
铃九从后腰拔出一把手枪,又从裤袋里掏出一卷子弹,一颗又一颗地装进枪膛里。
“你爸收到了陈歌给他的邮件。”
说完见梁格没有搭腔,原赤青不由得自嘲,“看来,你是引子,你答应我来见面是为了让他们抓住我。”
“我不否认。你去自首吧,同样的结果,你想经历第二次吗?”
铃九靠在柱子后面,他似乎听到了警笛声,往后瞥了一眼,“看样子我跑不掉了是吧。”
“你把我绑起来是为了让你自己有个保障对吧?”
铃九不出声,几辆警车鸣笛停在了铃九那辆私家车的旁边,随后赶到的邱晟和evan带着那辆被原赤青甩掉的suv也停在了不远处。
虽然大榕树遮挡了太阳,可地表的温度依旧炙烤着梁格的双脚。梁格忍不住轻轻跺了几下,她看着evan的身影渐渐清晰,嘴角刚咧开弧度,冰冷的枪支抵上了她的太阳穴。梁格的笑容再次僵在了脸上。
evan的脚步倏地停住,他看到铃九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枪,他不得不举起双手,平稳住话语里的愤怒,“你把枪放下,我跟她换。”
铃九罔若未闻,拿枪敲了敲梁格的太阳穴,梁格不舒服地挣扎了几下,原赤青猛地捏住她的下巴,“换?你拿什么换?拿你的命来换?”又转头看向evan,呵呵笑了几声,捏住梁格下巴的手放松,转而摸上梁格光滑的面颊,似是爱恋,似是满足。
梁格厌恶地一直甩头,“你真可笑。”
在梁格脸上的手停下,铃九笑着哦了一声,“可笑?”
“是啊,你可笑,说什么喜欢我,你不就是因为得不到而不甘心吗?可这些东西是你的吗?我梁格从来不是你们争斗的附属品,我也从来不是你的,我也从来都没喜欢过你,我甚至都和你不熟,你凭什么自作多情?”
握着枪的手隐隐颤抖,原赤青忍着心中的怒意闭了闭眼,“你别说了。”
“我欠原赤青很多,我承认,我也说过原赤青是我心中重要的人,我也承认,可这都不是你,铃九。你是铃九,你永远都变不成原赤青,我不欠你的,我永远都不欠你的。铃一把你当兄弟,你呢?觉得全世界都欠你的?我告诉你,不是,没有人欠你的。是你自己作茧自缚。你说你很喜欢我,可是,在危难临头,你还是把我当成了靶子挡在了前面,你只顾你自己,这就是你说的爱吗?所以我说你可笑。你只是个自私自利,永远都不配得到爱的疯子。”
“我叫你别说了!”铃九的情绪突然间爆发,怒吼出声,原本就麦色的皮肤因为暴怒颜色显得更加深,额头暴怒的青筋格外狰狞,眼睛抽血像一头狂兽。
梁格见他情绪失控便没有再出声,她看向离自己几步远的evan,趁铃九不注意时,不易察觉的摇了摇了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远处的梁正拿起了扩音喇叭,在这空旷的山谷里响起了冗长的回声———
“赤青,你想想你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留了那么多汗那么多血,你还记得你转正的那一天吗?你说过你会抓最穷凶极恶的罪犯!而现在,你却变成了你最讨厌的人!值得吗?一失足成千古恨,放下枪,你还有机会。”
“老大,你忘了吗?我刘锋,皮尔城,陈歌还有你是最铁的搭档。不管是在大学还是在案子里你替我们都是扛在前面,陈歌一直将你当亲大哥,他曾经和我们说过,他说这么多年过来他就服过你一个,他在警校受人欺负也是你一拳拳替他挡了下来。这么多年这些感情都是假的吗!你现在这幅模样怎对得起我们!怎对得起死不瞑目的陈歌!”
扩音喇叭发出兹兹兹难听的噪音,梁格忍不住侧头想要借肩膀捂住耳朵,这一侧头,她发现了铃九的不对劲。
他的眼中有悲愤,有懊悔,眼眶泛红分明是痛苦的模样。整个人颤抖了起来,很是痛苦。
梁格愕然,不确定地叫了一声,“铃九?”
没反应。
随即,一个令她不敢置信的想法跳了出来,大脑来不及反应却听嘴巴已然开口,“赤青?你是赤青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