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霜完全放弃了活着的尊严任人欺凌,或者说,主动找侮辱。她说,这是为自己的错误赎罪。
但凡一个有心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不会无动于衷,更何况裘槐并不是一个狠心的人。
裘槐不可能放任她作践自己下去,哪怕裘槐明知自己是故意这样,用他的软肋绑架他。
对于裘槐,这个局,无解。
陆霜对此非常自信,她了解裘槐。
有人来规劝陆霜不要如此。也有人骂陆霜莫要这般,但陆霜视而不见。
那些人中,一定大都是裘槐认识的人。
陆霜已经立下信念下定决心,她不会后退,裘槐不来,她就一直这样下去。
她无论什么都可以放弃,只要能再回到裘槐身边。
终于裘槐绷着脸出现在了陆霜面前,狼狈憔悴地陆霜抬起眼,眼里带着笑也带着泪,“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阿槐,带着我吧。我什么也不要,只求一辈子像个任打任骂的仆人一样随侍你左右!”
……
消息传到了临地的丁念儿耳中,同时还传来另一个消息。
应芸半道跑路了。
听说应芸路上很巧地遇见了陆霜,再结合后来的事,丁念儿略一想便知道了大概。
“跑就跑了,不用去找。若她从此不出现,也算她做了个不算错的选择!”
这个人不可能就此不出现。
只是应芸这个角色,丁念儿还没放在心上。
但想到陆霜,倒有些出乎丁念儿意料。
从前高傲的一个人,为了裘槐连最起码的尊严都能舍弃了,还能拿她怎样?
丁念儿自问自己绝对做不到,当然也绝不会选择这样做。
传信人又道,“有一件事……,世人苛责陆霜的同时,也有一些微弱、但不能忽视的声音,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如实说来。”丁念儿道。
“就是,陆霜受辱,是从应芸姑娘开始的。她开的头,才导致陆霜自甘作践。有人觉得陆霜也是可怜无辜,说到底,你婚我嫁,都是你情我愿。陆霜虽然背弃了裘槐,但也不至犯了大罪,要受这等屈辱。他们说,这是丁统领居功自傲,纵容自己的徒孙嚣张跋扈,不把人看在眼里,凭个人喜好,故意羞辱于她。还说丁统领从前嚣张惯了的,现在看着还好,日后将东魏管在手里了,也不知道会怎样。话可能说得不一样,但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
丁念儿点点头,“所以,陆霜对裘槐心机算尽,却算漏了两点。她以为裘槐会因此对我有所成见,我若从中阻拦,裘槐会心生嫌隙,反过来护着她。”
“属下多嘴,不知道是哪两点?”
“其一,我没那闲功夫阻拦她与裘槐。其二,她对裘槐的了解还是不够深。”丁念儿漫不经心地说着,转又吩咐起别事来。
……
围观之人窃窃私语。
“这要求也算合情理,裘大队长会接受的吧!”
“来都来了,不可能不接受。”
“这陆霜其实也是个美人,虽然嫁过人,但也更有风韵了,又不是要做妻子。换作是我,我拒绝不了!”
“何况只是做个仆人!”
裘槐无视周围人的议论,凌厉的眼神看着陆霜,“为什么让应芸侮辱于你?你若不情愿,没人能侮辱得你。”从前的陆霜是这样的人。
陆霜心里慌了一下,感觉有什么没在自己意料之内。
“我,时至如今,我心中无边悔恨,是我自己想赎罪,不关任何人的事!”
“别说笑了,你自以为了解我,却别忘了我也了解你!”裘槐道,是从所未见的语气。
陆霜心底里慌乱,眼泪哗哗流下,“阿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今天,今天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你不想带我走,没关系,我再也不会妨碍你了。是我对不起你,我有罪。”
妨碍?
裘槐道,“你是有罪,你是有谋害鹰王之罪,更有和五皇子同谋篡位之罪,我保你从大牢出来,是为了引出其他同谋之人。我们早就有确凿证据,应芸姑娘从前就是你安排在丁统领身边的奸细。显然你是想将丁统领和我拉下水,所以自导自演,故意做出现在这样的事。现在你背后的人已经水落石出,应芸的事,我会如实上报。至于你,本是有罪,现在还要罪上加罪,那就只好就地收押了!”
陆霜惊得脸都发了白。裘槐不是顾念旧情将自己放走的吗?
为什么?
不可能?
陆霜没有反抗之力地被裘槐带来的官差抓走,围观之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陆霜是这样的心思,难怪她会自甘下贱。原来应芸是奸细,难怪会败坏丁统领的名声。合到一起,就没什么匪夷所思了。
议论渐渐散去,裘槐饮了一杯烈酒,来到陆霜面前,狱卒问,“大人,这个人要怎么处置?”
陆霜仍然不敢相信,“阿槐,你真是因为要引出别人才将我放走的吗?我不信,我不信!”
裘槐看也不看她一眼,对狱卒道,“上头将她交给我全权处置。我的意思,把她永久关在这里,按时提供吃穿,不许任何人探视。”
关一辈子,还不如让她死了。陆霜尖叫出声,“阿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宁愿死,我宁愿死在你手里。”
裘槐看向陆霜,眼里再没有一点情谊,“我拿掉你的修为,是不想你妨碍到丁统领。如果你隐姓埋名一辈子,谁也不会拿你怎样。然而你没有理解这一点。你的那些小心机我都看得到。你也确实了解我,可是你大概不知道,我被丁统领救的时候,已经认其为主。”
裘槐说到这里,嘴角挂上了笑,“一个不以主人为中心的仆人,不是个好仆人。”
陆霜听得这一句,怔愣在当场。不可思议,从前意气风发的裘槐,竟然心甘情愿做那个人的仆人?所以,如果不是因为利用了应芸,她对裘槐的算计就不会落空……
陆霜猛然知道哪里出了自己的盘算,她想要再次争取,但回过神来,裘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狱卒退出去,粗鲁地锁上外间的玄铁门,钥匙扔进了熔炉。
“都听好了,这里从今往后就是无边地牢,每日送进吃食。除此之外,任何人不许开这扇铁门,也不许任何人探视!”
陆霜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