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念儿细听来人的汇报。
一切和自己估算的结果差不多。
上国信使到来,果然是注意到新政的影响了,也果然他们看到自己安排给他们看到的东西后,不再把它当做威胁。
只是天才之竞,丁念儿一时都没想到。因为魏氏王国的变动,境内的天才之竞全面暂停了。上面倒是颇为上心。
“启大师同意让应姑娘来送信,同时交给了她一些补益丹。以属下估计,大约再过五六天就能到得此地。”来人又道。
丁念儿点点头算是知道。
补益丹,是启孩给应芸的机会吧。
如果她好生生将它们送到丁念儿手里,那便还不算太坏。若是这样,启孩希望丁念儿放过她。
启孩相信人心可变,应芸能回转。但丁念儿完全不相信。
因为应芸早已因一叶障目,昏了脑袋,看不清形势。
有算计没什么,但想算计却又太蠢的人,最终也就只是执迷不悟四字。
……
雪地上有辆马车坏在狭路上阻了路,应芸破口大骂起来。本来就天寒地冻路途煎熬,还要被阻在路上。
坏掉的马车上,一个蒙头裹脸穿着臃肿的女子探出头来,冷眼看着应芸骂了一阵,突然喊道,“应芸!”
认识自己?
应芸心惊。
臃肿女子揭开脸上裹着的棉布,露出了应芸熟悉的面孔。
应芸惊大了嘴巴,“陆,陆霜!”
那女子点点头,“真巧啊!”
巧啊,是巧。
应芸心里各种心思乱撞,但最强烈的一个却是,这陆霜修为被拿掉了,现在只是普通人。
当初自己在她面前低声下气那么久,再回想只觉得很掉面子。现在她手无寸铁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还知道自己的秘密,要不要趁机杀了她?
陆霜仿佛知道应芸的想法,下车到应芸耳边道,“下狱的第一天世子就招出了你的奸细身份,当时你师傅就在那里,这已经不是一个秘密。”
话一出应芸就变了脸色。
鹰王派着随同的人走了过来,打量了两人一眼,但没有走近。
陆霜又小声道,“你还能这么光明正大地行走,实在出乎我的意料。照我的估计,你大概是人砧板上的鱼肉了。”
应芸脑袋里嗡嗡嗡的,左思右想也理不清头绪。如果启孩知道自己是奸细了,为什么不发作?丁念儿为什么不对自己下手,还放任自己出入鹰王府借她的光受人恭敬对待?
不可能啊。
“你说假的吧?”应芸磕磕巴巴道。
陆霜叹了口气,“我已经一无所有了,骗你有什么用?”
应芸这时候脑子灵光闪现,“你没了修为,一定是怕我杀你!”
陆霜摇头,“如果是怕这个,刚才我就不会与你相认。我修为虽没了,但全灵根资质还在,躲着人重头再修炼,也还可以东山再起。”
这时候应芸才完全信了,脸上黑得不能再黑。如果他们都知道了,那自己被委以重任给丁念儿送信,到底是为什么?
应芸伸手探向了怀中的丹药,她还给其中一颗丹药猝了毒,难得一次能够经手丁念儿的吃食之物,她还想趁机把丁念儿给毒死。
难不成,这是个圈套?
应芸手心里出了一把汗。
陆霜看在眼里,“我们合作吧。我虽倒了,门路还有一些,我可以送你去西魏,离开丁念儿的控制。以你的特殊身份,必然会受五皇子的重视,还能借此拼个前程。”
应芸乱糟糟的心里,猛然撞出一条光亮。
对,这条路子好。
之前鹰王那里自己失了前蹄没有成功,再要受他欢心就要费周折了,但魏皇那里,那里才是正统皇位,如果能有机会,就算做个一般的妃子,也比跟着鹰王更有力。
应芸一下子下定了决心。
“可以,只要你送我去,我就不杀你!”应芸脱口道。
陆霜眼里闪过怒气。她要合作,难道就是为了不被杀?这个蠢货。
但陆霜忍了下来,“我助你到西魏,但你也要帮我达成一件事。”
应芸脸上不耐烦,“什么事?”
什么事?
陆霜心中闪过一个信念。她因一念之错嫁给了魏熵才落了这个地步,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她要重新回头,赢回裘槐的心,让一切回到正轨。
老天把机会送到了眼前。
“只要你助我演一出戏。”陆霜道。
……
“贱货!”应芸猛地扇了陆霜一巴掌,红印在她脸上显现,应芸心底里充斥着快意。
没想到陆霜所要的帮忙是这个,逼她做侍女做的事情,极尽其能地虐待她。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她要是不能好好发挥,那就是对不住老天的恩惠了。
陆霜低垂着眉,眼泪盈眶,却咬着牙未反抗。
应芸喝道,“没用的废物,还不去给本小姐端水洗脚?”
大堂里,可怜的女子就这样忍受着应芸的剥削。应芸一边吃,一边享受着陆霜给自己洗脚。洗脚也就罢了,应芸还要陆霜用嘴舔她的角,美名其曰,按摩,舒服。
应芸一有不顺心的地方,就又是一通打骂,更甚者,吐菜渣,吐唾沫,怎么侮辱怎么来。
这一幕发生在公众场合,实在不被人关注都不可能。人们一边想着这应芸的野蛮,一边想着这陆霜的可怜。
鹰王派来的人看在眼里,也只能听之任之。上头没有吩咐之前,他们不知该不该劝说。
有看到的人问起来,“这是谁啊,何至于这样故意羞辱?”
应芸便说了起来。“这个贱货你们不知道?灵王裘槐的未婚妻你们知道吧?前夏琉伯世子的夫人你们知道吧。这就是那个始乱终弃,见异思迁,不守妇道的陆霜…….”
应芸竭尽自已所能,用最能作践陆霜的词汇,将陆霜的行径说了个遍。
“这样的女人,给我做下人都是便宜他了。你们知不知道,丁统领是我师祖,裘槐也是我师傅的人,我这样做,是帮他报仇血恨。”
应芸说得夸张,又借着丁念儿的名义,又是陆霜负了裘槐人尽皆知,又是裘槐带着人攻下了乌藤,丁念儿带来了新政,大家才有好日子,所以,民众得知后,很多人一反同情对陆霜指指点点起来。
陆霜不反抗,不辩解,只是一味地磕头请罪,“阿槐,我罪有因得,我对不起你。我罪有因得,我对不起你。我罪有因得,我对不起你。……”
就这么两句话,陆霜反反复复地说着,磕得额头上血迹斑斑,磕出了一个血洞。
陆霜磕到晕了过去,又被应芸弄醒继续。
如此几次,应芸啐了一口,“呸,给我做下人都嫌太聒噪了!”
应芸走了,留下陆霜,像是自甘受辱一般,又像疯了一般,到处端着水要给人洗脚赎罪,连乞丐上前让她洗,她也来者不拒。
消息很快传到了裘槐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