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周夫人的质问顾昭华笑而不语,任她心惊胆战地猜,周清书紧紧抓住周夫人的衣袖,惊惶不已地问:“什么话?清书说了什么话?”
周夫人恍惚不已,“不会的……皇上明明……”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顾昭华的阴谋,凤行于思明明没有相信那些话……可她骗不了自己,那时她就觉得凤行于思的反应太过可疑,就算他不信,岂会连见都不见她、问都不问她就下了定论?不问周清曼,至少也问一问周清书是怎么回事,可凤行于思却一点兴趣都没有似的,岂不是反常?再细想想,进喜也的确是在那之后才端来补汤的。
“娘……娘!”周清曼得不到答案越发慌张,“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周夫人无法,只得将周清书如何找她前去对质的事情说了一遍,周清曼听罢脸色铁青,眼中恨意四溢,“她……她为何要如此毁我?是顾昭华……是你……”周清曼说着抬头,可殿内除了她与周夫人早已空无一人,顾昭华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清书……清书……”周清曼脑中一片浑乱,始终想不能自己一直疼爱的妹妹为何会伙同外人来陷害自己,而让她最为震惊之事,却是周夫人,“娘,清书的事可是真的?她的孩子……”
事到如今,周夫人也不再隐瞒什么,瞥过眼去淡淡地道:“那只是权宜之计罢了,清书自己也是同意的。”
“你怎能这么做!”周清曼极受打击,抓着周夫人的肩膀狠狠摇晃,“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找人把她……若我始终无孕,你是不是也打算这样对我?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清书的一生都被你给毁了!”
“住口!”周夫人没料到周清曼会如此说她,恼羞成怒地喝道:“被我给毁了?我又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保住你的皇后之位!除了这件事外,我哪件事没有与你商议?你明知道凤行瑞心中只有顾昭华,却依旧同意清书嫁过去,你又是为了谁?你便没有害她?”
周清曼怔了怔,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她习惯于依赖周夫人,刚刚激动之下说出那些话,这会却是再无勇气,紧紧地抓着周夫人,“怎么办?娘,皇上是不是信了清书的话,以为这孩子不是他的?我冤枉……我真的冤枉……娘,我去找太皇太后,让她老人家为我做主!”
她说罢便跌跌撞撞地起身,却又被周夫人喝止。
“瞧瞧你的样子,当真没有半点出息!”周夫人气得不轻,“顾氏说所不过是一面之词,汤中的药究竟是皇上授意亦或别人作梗还是未知之事,待情况查明之前,我们绝不能乱!”周夫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地地想了想,最终将这事落在了进喜身上。
进喜接到周夫人的邀约时有些意外,但还是如约而至,脸上笑眯眯的,看不出半点异样。
周夫人开门见山,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请公公赐一句实话,皇上对皇后是否心存不满,想要落下龙胎?”
进喜马上问道:“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不妥?”
周夫人细看进喜的神色,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将自己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又掏出备好的一叠银票,塞到进喜袖中。
其实这事,进喜倒也并非一定要保密,既然周夫人这么问了,那就代表她已经察觉到汤内的异样,汤是他亲自端过去的,待到周清曼胎落之时,这件事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去。
于是进喜敛起神情,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夫人别怪咱家心狠,咱家也是奉旨而行。”
周夫人大惊失色,“果真是皇上的意思?”
进喜冷笑连连,“夫人这么问莫不是怀疑咱家被谁给收买了?无妨,咱家再告诉夫人一件事,早在查出皇后有喜的第二日,送到紫霞宫的安胎药内便下了落子药,直到今日一日不曾断过,可让皇上极为困扰的是,皇后娘娘明明喝下了落子汤,却没有半分反应,如果说皇上之前只是怀疑皇后娘娘的胎并未皇裔,可现在,这孩子再不落下,夫人以为皇上会认为皇后娘娘怀的是个什么东西?”
周夫人脚下不稳,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到地上。
“所以……所以昨日来的那两个大夫……”
“那是皇上要咱家从民间找来的大夫,来验一验皇后娘娘到底有没有怀胎,否则怎会对落胎药毫无反应?但结果……皇后娘娘连喝了几剂落胎药,那胎反而怀得更加牢固了。”
周夫人眼前一阵阵地发黑,“皇后所怀的确是皇上的骨肉啊!”
进喜冷淡地道:“此事皇上自有圣断,不过咱家私下里劝夫人一句,趁着皇上还念旧情,这胎还是早落为好,否则这胎再这样稳固下去,恐怕皇后娘娘的性命就不会稳固了,毕竟反必为妖,恐怕还会影响大瑞国运!”
进喜这话并非危言耸听,永昌朝早年便遭遇了极为罕见的大旱灾,经钦天监演算,算定在某小镇内出生了一个六臂妖物,因此影响国运所致,后来永昌帝使人寻到此物一剑诛之,随后连降三日大雨,使得大瑞不致生灵涂炭。
周夫人浑浑噩噩地回了紫霞宫,周清曼仍在体华殿内低泣不已,见了周夫人连忙问道:“怎么样?进喜怎么说?”
周夫人满脑子想的尽是那句“大瑞国运”,如果按进喜所说周清曼早已服了数贴落胎药却毫无动静,那么恐怕此时凤行于思的心里在意的早不再是什么皇室血脉,而是“大瑞国运”!一旦牵连到“国运”二字,别说周清曼,就连周家都难以善终!
周夫人的视线慢慢移到小几上那早已凉透的小半盅汤上,盯着那汤盅看了半晌突然走上前去,端起汤盅就喝了一口。
周清曼被周夫人的行为惊到说不出话来,“娘,你做什么!”
周夫人却不说话,过了约么小半个时辰,周夫人腹痛如绞,她满头冷汗地对周清曼说:“你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