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眼前的这两个人,并非不懂什么是父母之爱、什么是子女之情,原来她们并未失去这样纯真的情感,甚至在对方有难之时挺身而出倾心相护!眼前的这一幕让顾昭华惊异万分,原来她们还保留了一丝人性的慈善,可她们怎地不想想,当自己知道沈氏被害之时,是怎么样的心情!
那是一种如刀割骨、痛彻心扉之觉,她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愿自己的母亲有一分一毫的损伤!
看着面前几乎相拥而泣的母女,顾昭华站起身来,从高处俯望着她们,嘲弄地现出一抹笑意。
“还真是让人动容啊,就差一点,我就感动了呢。”
周夫人与周清曼齐齐一怔,周清曼眼中闪过几分恼意,但又很快压下,耐着性子道:“我与母亲自知做错了事,如今愿意竭力补救,要求亦是姐姐提的,为何姐姐又如此冷嘲热讽?过去种种已然发生,纵然再羞辱我们,也难以推翻重来,所以姐姐,何不放宽心胸想想妹妹可以带来什么好处?对姐姐也好、对王爷、对顾家都好,妹妹如今身怀龙胎,甚得皇上看重,姐姐若有什么想法,妹妹总归是有些作用的。”
顾昭华几乎笑到肚痛,“身怀龙胎……好,好。”她顺了顺气,又回到位置坐下,“你们起来吧,你们为人如何我早已心知肚明,又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我已说了,我今日入宫,一是为了通知你们,我母亲的身体已恢复健康;这二么,倒是来帮你们的。”
周夫人与周清曼对视一眼,都想不通顾昭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顾昭华说来报仇她们还信,说要来帮她们?简直比天上下红雨还要稀奇。
顾昭华却像根本没瞧见她们的神色一般,目光一转已看到在小几上搁置的小半碗没有喝完的补汤,开口问道:“这汤是进喜公公送来的?”
周清曼刚刚扶起周夫人,不解地点了点头,周夫人脸色阴沉得厉害,见苦肉计行不通,便连面子都懒得作了,冷声道:“极乐王妃如今也怀了身孕,还是宽容些吧,不要总想着那些阴损之事,也好为腹中孩子积些福运。”
顾昭华根本不为所动,她倒希望自己能远离那些阴损之事,可惜这并非她能决定的事情,这次沈氏中毒简直堪称无妄之灾,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事又岂是她不理会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的?
“周夫人还是这么伶牙俐齿,只是不知一会知道这汤中放了什么后,口齿还会不会这么清晰。”
周夫人与周清曼齐齐面色一变,“你在汤里动了手脚?”不等顾昭华答话,周清曼眼中恨意猛增,弯下腰去就伸手去扣喉咙,却只呕出一堆酸水。
顾昭华笑了笑,“你们这可冤枉我了,如果是我动的手脚,我也不怕承认,可我才刚刚进宫,连那碗都没碰到过,能动什么手脚?不过我不动手脚不代表别人不动,我也是好心劝你,不妨找太医来验一验,汤里到底有什么。”
周夫人惊疑不定,就如顾昭华所说,她们早已撕破脸皮,顾昭华也不是什么善茬,就算动了手脚难道还怕她们知道?可若说她没有问题,难道是哪个嫔妃出于嫉妒下了毒手?不管怎么说,那碗汤已有大半下了周清曼的肚子,周夫人连忙派人去宣信得过的太医过来,又回到周清曼身边帮她催吐。
周清曼吐得涕泪齐下,脸上通红一片,形容万分狼狈,哪还有半点一国之母的样子?
顾昭华见状有些厌恶,好在她已过了三个月的害喜期,如今见状只是有些反胃不适而己。
过了不久,一位太医匆匆而至,周夫人抓着那太医推到周清曼跟前,连礼都免了,让其马上为周清曼诊断。
太医听了半天的脉,面带疑色,“皇后娘娘凤体安康,龙胎一切正常,夫人为何如此担心?”
周夫人一怔,再次向太医确定之后,瞬间想到的就是顾昭华在戏耍她们。
顾昭华却指着那剩下的汤,与那太医道:“劳烦大人,验一验这汤有什么古怪。”
太医狐疑地去了,没一会大惊失色地险些打破汤盅,“这……这盅汤里下了极重的堕胎之药,喝上两口恐怕就会使妇人小产!”他一面说一面惊恐地看向周清曼,“难道……这汤被皇后娘娘喝了?”
周清曼的脸都吓白了,周夫人也浑身发抖,只有顾昭华神色轻松,“没有,刚刚不小心打翻了半盅,娘娘觉得这汤有问题,所以才请大人过来验一验,皇后娘娘凤体无碍,简直是太好了。”
太医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汤中并非下毒,而是用药,所以用银针也很难验出,为保稳妥,娘娘每日饮食最好都要有专人看顾才行。”
顾昭华笑道:“这是自然,大人请回吧,不过……娘娘不愿将此事闹大,大人应当明白该怎么办。”
太医忙道:“自然,娘娘宅心仁厚,下官自然不会多嘴,就算皇上问起也不会多说什么。”
顾昭华满意地点点头,让太医回去了。
送走了太医,顾昭华回过头来,对着面色惨白没有半点血色的周氏母女道:“如何?可惊喜么?想来皇上对娘娘爱护心切,所以才派心腹送了这汤过来,啧啧,这份感情当真让人嫉妒呢。”
“你……你住口!”周清曼捂着自己的小腹,神情恍惚,“大胆顾昭华,竟敢诋毁皇上!这汤本宫喝下并无异样,可见是你这毒妇不知施了什么手段让这汤中含毒,骗过了太医,说出这番危言耸听之语!”
顾昭华冷笑连连,“危言耸听?那我就再多说一些,今日你接到的是堕胎汤,若到傍晚时分紫霞宫里还没有传出你落胎的消息,你明日便会得到一壶鸩酒!不仅这腹中孽肉,就连你的性命也别想保全了!”
周清曼气得脸色通红,周夫人却越发惊恐,她死死地盯着顾昭华,“皇上信了清书的话?是不是信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