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精致的面孔顿时像一张皱巴巴的纸一样,拧在了一起。欧阳真很满意自己的作品,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起身走出办公室。
“欧阳小姐,傅总请您去办公室。”助理就站在门外。
十厘米的极细高跟鞋踩着地面,发出“哒哒”的声音。
“你找我?”欧阳真语气平淡。
“公司不想养闲人,有什么计划提前告知,我不希望临近关头搞得所有部门手忙脚乱。”
“知道了。”欧阳真转身就想走。
“还有,如果十五天内,你没有任何作品计划,将会被公司开除。”
拿着文件的女人无声的抬头轻笑了一下,什么公司会做出这么愚蠢的规定?他有意为难她这件事,未免也太明显了。他应该稍微克制一点的。
“好。”她无所畏惧的点点头。
也许用不了十五天,这里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到时候,他也就没功夫惦记作品的事儿了。
欧阳真把上午的时间全部用在搜集材料里,在整理公司月刊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有趣的规律,公司月刊的主编的容貌,和这个公司的主人的容貌,非常相似。而且他曾在今年二月份的时候发表过一篇关于父母的一篇文章,将他们的作品分门别类,全部评价了一番。
她看着杂志上主编专栏里那双特别的眼睛,悄悄握紧了拳头,傅家到底在想什么?出这篇文章的意义在哪里?难道是想激怒自己然后希望她主动攻击他们吗?还是说,傅家在警告她,他们已经做足了完全的准备,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她合上杂杂志,拿起了身旁的电话,无论是什么情况,只有见到他的人,才能判断出一二。
“我要见公司月刊的主编。”
“不好意思,主编今天有事,应该没有时间和你见面。”对方没声好气。
“告诉他把时间空出来,我今天要见他一面。”欧阳真不甘示弱,这种看人办事的态度她见多了,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出“唯我独尊”的态度,否则他们根本不会把你当回事儿。
那边没有说话,“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欧阳真握紧拳头,狠狠捶向桌子。现在她遭遇的一切,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但是就算是现在,他不仅没有一丝悔过之心,竟然还要刻意为难她?
“怎么样?你们的见面还顺利吗?有没有……”凌勋坏笑一声,紧盯着这个正在往嘴里灌酒的男人。
“她不是欧阳真。”
“这是什么话?”凌勋关切的抚上了他的额头。不会是太激动脑子坏掉了吧?
“她。”男人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淡蓝色的液体在水晶灯下晶莹剔透。“我们每次见面的时候,我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对我的敌意,这对我公平吗?啊?当年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消失的人是她!现在回来以后对我冷眼相对的人还是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凌勋一边不好意思的向身边人道歉,一边用力拉着男人的大衣,警告他赶紧坐下。
“她消失的这么多年,我每一天,每一秒都在想,要怎么才能找到她,我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看到她的眼神以后,我突然,觉得这四年坚持的事,一点意义都没了。”男人的声音带着愤怒的失落感。
凌勋不断的安抚着他,试图劝他回家。
“不要!如果她今天,不来这里,和我说清楚这一切,我就绝对不会回家。”男人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划开了手机屏幕。
“根本没有人接好吗?”他把手机扔在一旁,背起身后这个醉的东倒西歪的男人,向外走去。
自从遇到欧阳真,这个男人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还以为修行终于结束了,结果丫一巴掌又给打回原形了。
公司附近的咖啡厅里,欧阳真正不耐烦的看着手表。
“不好意思,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带着黑色边框眼镜的男人笑的很真诚。
欧阳真连忙起身,微微弯腰问好。
“您就是欧阳真小姐吧?”虽然是提问的语气但是语气却非常确定,可以看出他一定一早就认识她。
“是。”欧阳真点头微笑。“请问您的名字是?”
“哦!叫我林然就好!”眼镜男似乎有些拘谨。
“林先生,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想问你一些事情。”欧阳真开门见山。
“您说。”男人不停地低头,似乎很害怕直视她的眼睛,欧阳真不动声色,慢慢的说出了爸爸的名字。
对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表示他是知道这个人的。这点不奇怪,身为主编,当然要对所有的调香师的状况都了如指掌。
“我看过您写的一片关于我父亲的报道,里面提到了车祸的事情。”
“是!”男人坚定的点点头,又用手推了推眼镜,整理好衣服才继续说:“家父的去世是调香界的损失,希望您能原谅我旧事重提,我只是想表达对家父的追思,没有其他的意思,如果这篇文章引起你的不适,我可以马上删掉。”
他显然误会自己的意思了,欧阳真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静静的观察着这个男人,他和傅司瀚的眉眼很相似,这么年轻就能坐在主编的椅子上,看来傅家为他操了不少心。
也许现在的一切都是他伪装出来的,包括这么善解人意的道歉也是如此,她看不清楚这个男人的内心,如果现在能有一个人在她身边就好了。
晚上欧阳真一个人走回家,回想起刚刚在咖啡馆发生的一幕,她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看来这个年轻的男孩子,真的不知道当年的事。
就在咖啡刚刚端上来的时候,欧阳真决定说出一直犹豫的话,林然听完以后,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开始捂脸痛哭,无论她怎么劝都没有用。
她还记得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们的死根本就不是意外,果然是有人陷害,欧阳夫妇不是那种那么不小心的人……”
当时他年纪还小,傅家人选择不告诉他也是应该的,但是要说这么多年,他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察觉到,那是不可能的,今晚的这一切,只能有两种解释。
第一种可能,傅家人,包括傅司瀚在内,都竭尽全力瞒着他,第二种可能,他是在演戏,从头至尾。
昏黄的路灯把女人的影子拉的极长,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跟来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