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顿然明了,连连点了点头,阴冷一笑道:“到时候咱们还能做成她是被人杀人灭口的样子,这样,太子妃那边就会是第一个可疑之人,届时加上我们准备好的证据,君上就是想要包庇也是没法子了,毕竟,秋夫人的父兄,一个是兵部尚书,一个是殿中少监,到那时候东宫就别想安然脱身了。”
千凝不由侧身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嘴角,道:“你这丫头倒是聪明,学得挺快的。”
那宫人低头笑了笑,道:“为娘娘做事,不学着聪明点怎么能行?毕竟当初是您出手救了奴婢的命,还治好了奴婢娘亲的病,奴婢此生就算做牛做马,也要好生报答您的恩情……”
“好了……”千凝轻轻挥了挥手,“你的心意本宫都明白,你放心,只要你安安心心为本宫做事,本宫定会记着你的好。”
顿了顿,她放下手中的香,道:“估摸着这个时辰,这搜查的人也该来了,你去迎一迎他们。”
宫人一愣,“娘娘,咱们这宝华殿他们也要搜查?”
“你忘了君上说的,所有人的宫苑都要查,连君上的寝宫和东宫也不例外,宝华殿自然也要查。”
“可是咱们这……”
“放心,该收拾的东西,本宫都已经收拾好了,你尽管去就好。”
闻言,那宫人这才放了心,起身快步离去。
千凝看着她的本应,不由冷冷一笑,摇了摇头,“真是蠢货,你若是知道你娘亲的病本就是因为而起,若知道你父亲是被我害死,只怕会恨不得杀了我。可惜啊,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了,哼哼……”
新殿内,君韶正端坐案前,神色认真地看着手中的奏疏,子冥快步进了殿来,行了一礼,道:“禀君上,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除了奉君上旨意和口谕进出的人之外,其他人无论品级,皆不得随意进出。”
“唔。”君韶轻轻点了点头,却没有看他一眼。
子冥看了他两眼,见他始终没有抬头,自顾自地批阅奏疏,便撇了撇嘴,转身欲走,却君韶突然道:“东宫和宝华殿那边有什么动静?”
子冥连忙道:“禁卫军把各宫各院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也没找到那个什么见血封喉的汁液,东宫眼下一点动静也没有,君上对太子妃下了禁足令之后,太子就陪着太子妃回到东宫,到现在确实没有出门一步,也不见慌乱心虚的样子,一切都是照旧。”
“呵呵……”君韶轻笑两声,“现在为时还尚早,找不到见血封喉毒也不奇怪。”
子冥不明深意,迟疑着继续道:“至于宝华殿那边,王后娘娘接君上之令,彻查此事,已经随大理寺卿魏荀一起去了平秋宫,平秋宫的所有人宫人都被细细审查了一番,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那糕点是怎么来的,是谁送进平秋宫的,所以王后娘娘已经下令彻查御膳房,说是一定要找到做糕点的那个人,只要找到这个人,下毒之人便显而易见了……”
“唔……”君韶又是这么不慌不忙地轻轻应了一声,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子冥,突然开口问道:“依你之见,这个下毒之人会是谁?”
子冥一愣,想了想道:“这个……属下不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绝不可能是太子妃,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那么聪明的人,若真的要对付谁,只怕那人会悄无声息地死得不明白么,又怎么会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的?”
君韶不由抬手指着子冥,“你倒是会说,那你再说说,王后最后能查出什么来?”
“这个……”子冥低下头去,踌躇着不敢开口。
君韶道:“尽管说,孤王恕你无罪。”
子冥这便放大了胆子,四下里看了一眼,道:“属下只怕若是让王后娘娘查下去,这最后的下毒害死秋夫人的人,与东宫脱不了干系……”
君韶闻言,不由轻叹一声,摇着头站起身来,子冥瞪了瞪眼,“难道,属下说错了?”
君韶道:“你没有说错,孤王只是想不明白,她究竟是聪明还是愚蠢,这么明摆着的事情,连你都看得明白,她为何就看不明白?”
子冥凝眉想了想,“君上说的是……王后娘娘?”
君韶不予置否,问道:“你那边人还没有找到吗?”
子冥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君上,这一次真的不是属下不尽力,而是……而是属下真的找不到,所有的可疑地点全都找了个遍,还是没有一点消息,这人就像是一下子从人间消失了,而且我们只能派些可信之人暗中去找,以免走漏风声,属下只怕……只怕那人已经……”
话未说完,君韶霍地回身,冷眼看着他,吓得他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不敢多言。
良久,君韶才沉声道:“找,一定要找到,她自己就在宫中,所以不可能把人送得太远,一定就在云州附近,孤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必须赶在秋夫人的事情结案之前找到那人,否则……我们不好收网。”
“是!”子冥重重点头以应,正要离开,突然又似想起了什么,转身问道:“君上,我们为什么不能抓住她严刑逼问?”
“逼问?”君韶冷笑,“你以为她会怕死吗?她现在只是想要多拉几个垫背的一起死。人呐,怕死不可怕,怕的就是她连死都不怕,若是把她逼得急了,难保她会不会选择玉石俱焚的手段。两败俱伤可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子冥心中豁然明了,点了点头道:“是,属下明白了,属下这便再派人去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越靠近年关,气候便越发冷得厉害,这几日来殿内的暖炉是片刻不停。
夜风透过大开的门吹进殿内,带着阵阵凉意,莫说是女子,就连魏荀这样身形魁梧健朗的男子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看了看摇曳的烛光,又看了看正坐在对面的年轻女子,有些话堵在喉间,不吐不快。
千凝似乎看出了什么,淡淡一笑,道:“魏大人是不是有话要说?”
魏荀拱手道:“禀王后娘娘,微臣是觉得这夜寒风凉,太子妃有孕在身,不宜吹风受冻,所以微臣是想……”
“禀王后娘娘,静香来了。”不等魏荀的话说完,门外的禁卫就带着静香进了门来,对着几人行了一礼。
千凝定定地看着静香,神色微冷,“你就是秋夫人的贴身侍婢静香?”
“正是……”
“把你之前和君上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静香惶恐地看了千凝一眼,又看了看坐在两边的雪衣和魏荀,咽了口唾沫,道:“夫人因为君上新立太子,一时心中不平,给太子妃送了碗加了滑胎药的粥,不过太子妃通医理,并没有喝下那碗粥,可是没想到,太子妃她却……却因此而心中生很,对夫人下此毒手……”
听到这里,千凝了然地点了点头,转向雪衣问道:“太子妃,静香方才所说之事可是真的?秋夫人当真给你送过一碗滑胎的粥?”
雪衣颔首:“回王后娘娘,确有此事。”
千凝不由勾起嘴角冷冷一笑,道:“那这么说,你确实是挟私报复,所以对秋夫人下手?”
雪衣眼底浮上一抹可笑之意,摇头道:“不是。”
闻言,千凝当即沉了脸色,“那你如何解释,秋夫人给你下毒,你却好心到平秋宫来看望她这一说?虽说太子妃是出了名的心地善良,可是这般以德报怨的做法,未免太不真实了。”
静香适时出声,哽咽道:“夫人就算是有错在先,可是毕竟没有给太子妃造成什么伤害,而且事后夫人也是懊恼不已,想要向君上和王后娘娘去请罪,若夫人有罪,也该由君上和王后处置才是,可是太子妃却……”
魏荀脸色一沉,问道:“静香,秋夫人给太子妃下毒之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静香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魏荀又问道:“如此说来,秋夫人在粥里放的生草乌粉你也知道?”
静香不知道他要问什么,只能瞥了千凝一眼,而后又点点头。
见之,魏荀突然两眼一瞪,怒喝道:“大胆静香,你在秋夫人身边,明知秋夫人心中愤懑,起了歹念,却不加劝阻,不告知君上和王后娘娘,而是帮着秋夫人一起谋害太子妃腹中孩儿,多亏太子妃机敏,躲过一劫,若是皇嗣当真收到伤害,你就算是受千刀万剐之刑、死上十次也不足以抵罪!”
静香被这一番呵斥吓得顿然俯下身去,浑身颤抖,连连摇头,“大人,奴婢不敢,奴婢不是有心的,夫人是主子,奴婢只是个侍婢,如何敢不听从主子的话?求大人明鉴,求王后娘娘明鉴啊……”
“是吗?”魏荀冷笑一声,正要说什么,却听到对面坐着的雪衣轻咳了两声,不由抬眼看去,早知太子妃身体欠安,如今又有孕在身,在这风口地吹着,即使加了冬衣和绒垫子,也是无济于事。
他不由沉了脸色,喝问道:“那本官问你,秋夫人的生草乌粉,是从何处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