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回卧室你先睡一会,晚点再看他们。”璟吻了吻她的额头,边走边语声温柔回了句。
“嗯。”
凌曦应声,然后阖上双眼进入睡眠之中,她真的是累了,生孩子是体力活,就算她身体素质很好,经过这漫长的几个小时,她还是累得不轻。
“走,咱们抱宝宝们去婴儿房。”夏婉心和聂南希一人抱着一个小外孙,与少轩和阳朝婴儿房走去。
纷嫩嫩的妹妹睡得很香,无论你怎么逗她,她都紧闭着眼睛呼呼大睡着,倒是哥哥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围在他周围的亲人。
“皇伯,皇伯……”看到少轩,旭张嘴呀呀叫着,奈何少轩听不到,他急得挤出两滴眼泪,又看向阳,是阳,皇伯身旁的小男孩是阳,在那边,他都已经快弱冠了,没想到阳在这里比之离开前才长了两三岁,“阳,阳……”他唤着,一遍遍地唤着。
“你是旭吗?你是他吗?”阳眨着幽蓝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旭,“如果你是,就眨眨眼好吗?我听不懂你说的话,你眨眨眼,连续眨两下,好不好?”
旭照他的话连续眨了两下眼睛。
就听到阳“哇”地张大嘴哭出了声,“你是旭,你是旭,哥,哥……,你来了,你终于来了……”阳哭了好一会,才看向少轩和聂南希夫妇,“大伯,外公外婆,这是旭,这是我哥,他来了,他来找我们了,他来找我们了!”
少轩与聂南希夫妇红着眼眶连连点头。
“好孩子,是大伯不好,都是大伯不好,才让你和家人不得不分开!”抱起旭,少轩亲了亲他的小脸,语声中充满内疚和自责。
旭湿漉漉的眼睛里泪水滑出,想说话,却自知自个现在发出的声音,没人能听懂,因此,他躺在少轩臂弯里的小脑袋轻轻摇了摇。
自愿的,当初选择留在那边,是他自愿而为。
皇伯没错,爹爹也没错。
“少轩,来,让我抱抱旭儿。”夏婉心伸出手,从少轩怀中接过旭,目光慈爱,语声温和地说:“旭儿,我是外婆,这是你外公,我们都好想你!”亲了下旭儿肉嘟嘟的小脸蛋,夏婉心看向丈夫,“你瞧,旭儿长得可真漂亮,比阳儿还好看呢!”
没等聂南希张嘴说话,阳就抢先道:“嗯,外婆说得没错,哥是比我生得好看!”精致的小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阳眼眶很红,来了,旭终于来了,抬起手,他握住旭的小手,眨巴着幽蓝的眼眸,笑着说:“哥,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呢,你是不是也有好多话与我说?”
旭连眨两下眼睛。
“旭儿累了,我们先让他休息,待他睡醒,再和他玩好不好?”即便与普通的婴儿有所不同,但旭眼下就是一个小婴孩,他张了张小嘴,打了个优雅的哈欠,明显是累了,可他不想闭眼睛入睡,因为他想见爹爹和娘,“旭儿睡吧,睡醒了就有精神了!”夏婉看他实在是累了,抱着他轻声哄着。
小脑袋轻摇了摇,旭就算嘴里连打着小哈欠,却倔强地不闭眼入睡。
阳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对夏婉心说:“外婆,哥应该是想爸和老妈了,我们抱他过去好不好?”少轩和聂南希这会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满目慈爱地看着夏婉心怀中的小旭儿,轻叹口气,少轩说:“当初若不是我的病,璟也就不会将旭一个留在那边,现在回头想想,我心里真觉得很不是滋味。”
“别想那些往事了,现在孩子不是过来了么。”聂南希朝他笑着安慰了句。
少轩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说:“孩子是过了了,但他在那边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要不然,也不会,也不会……”望向旭小小的身子,少轩眼里尽是疼惜,暗道:孩子,好孩子,你在那边究竟发生了何事?
拍拍他的肩膀,聂南希并未开口说什么。
夏婉心听了阳的话,蹙眉思量片刻,说:“生孩子很费体力,你妈这会多半已经累得睡着了……”她这话一出口,旭心里立马涌满自责:外婆说的没错,娘刚生产完,这会子自是累得已经睡着。
“是哦,可是哥想……”阳拧着小眉头想了一会,觉得外婆说得对,但一想到旭会失望,出口之语又打了住,夏婉心瞧他这样,笑了笑,说:“旭儿听到我的话已经入睡,你就别再纠结了!”说着,她轻轻地将旭放回摇篮中躺好。
“哥就是比我懂事。”望着旭的睡颜,阳眉头舒展,脸上重新聚满笑容,夏婉心抚着他的发顶,语声温和说:“你们哥俩都懂事,哦,不对,小妹妹也很懂事呢,外婆可不能把她给忘了!”看了眼躺在自己摇篮里睡得正香的妹妹,夏婉心笑得一脸开心。
聂南希这时起身说:“这里有护士看顾着,走,咱们去客厅坐吧。”少轩点头,跟着站起,与夏婉心和阳跟在聂南希身后走出婴儿房。
四院,院长办公室。
“还没找到病人吗?”苏院长坐在办公桌后,神情严肃问王医生。
“没有。”王医生摇摇头,接着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院长,这位病人走失,问题很严重吗?”
苏院长对上他的目光,说:“病人走失,就是我们医院失责,至于其导致的后果严不严重,我暂时不知。但,那位病人被送到咱们医院时,我曾接到一个电话,里面说病人精神失常严重,该用什么药尽管用,费用绝对不是问题。”
说到这,苏院长似是想到什么,话语倏然打住。
王医生不解。
为何苏院长不往下说了?
沉默良久,苏院长终再次启口:“按理说以对方支付咱们院方的费用,给那位病人提供单独的病房,完全不成问题,可对方却说不必,还说让那位病人就住在普通的大病房,最后着重强调将那位病人看好,别让她跑出四院。”揉了揉额头,他接着说:“王医生,你说那给我打电话的人,到底用意何在?”
“这个……”王医生将苏院长说的话琢磨了下,迟疑片刻说:“这个我倒说不准。不过,那走失的病人显然是得罪了什么人。”又琢磨了一会,他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根据你说的,对方支付的医疗费用不少,却又不让给那位病人提供单独病房,并且要将其看好,由此不难看出,对方送病人来咱们院里,不是为了治疗,反倒像是为折磨那位病人才送过来的。”不是他多想,而是根据他的分析,事情多半是这样没错,想通这其中的关节,王医生面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折磨?”苏院长神色凝重,“难道那位病人入院时精神没问题?”
“病人刚入院那阵子,情绪上尤为激动,但精神方面倒是没诊断出有什么明显的不正常。”王医生边回想边说:“但一个多月后,我再次给她诊断,发现她的精神真得出现了问题。”待他音落,苏院长没有即可出声。
办公室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沉闷起来,约莫过去十多分钟,苏院长的声音终于响起,“找,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病人!”
“是。”王医生应声。
“这儿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苏院长说着,拿起桌上的文件开始翻阅,王医生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苏院长五十出头,有着一定的人生阅历,从苏婉入院的病例,及他接的那个电话和王医生刚才的一番言语中,他已然确定苏婉走失的严重性。
如若找不到病人,他担心会给四院招来麻烦,不对,准确些说,病人如果找不到,四院百分之百会染上麻烦。
至于麻烦有多严重,苏院长不知,也不想探知,他只想尽快找到病人,将其带回四院。
华灯初上,丽豪5006豪华套房里,洛逸凡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中的红酒杯,“咱们每次约好见面,回回你都比我来得晚。”
“你最近很闲?”将西装丢到沙发上,楚亦寒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在洛逸凡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说吧。”
洛逸凡注视着他,扯唇笑了笑,说:“我很闲?我每天有不少手术要做,还要在老爷子的压迫下看不少的文件,你竟说我很闲?”楚亦寒瞥他一眼,淡淡地说:“这么忙,还有时间约我出来?”
“你这人真够呆板!”洛逸凡放下红酒杯,唉叹口气,说:“我是听说她生了,而且生了对龙凤胎,一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就想着找你喝杯酒。”
楚亦寒当即怔住,“她生了,在你的医院?”
“看来你的确比我忙。”洛逸凡凝望着好友怔忪的样子,摇了摇头,说:“凯瑟琳,我有对你提起过她吧,就在半个月前,她可是我在国外认识的好友。”
“凯瑟琳?国外有名的妇产科专家。”回过神,楚亦寒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洛逸凡听:“那个我对你说过的梦,这么长时间以来,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在夜里更频繁地跃入我脑中,且梦中的场景比之先前要多很多,但里面出现的每个人,我依旧看不清他们的面孔……”
“看你面上倒没发现什么不妥,原来你被夜里做的梦折磨的不轻啊,否则,也不会忘记我有给你提过凯瑟琳的事。”洛逸凡颇为同情地看着好友,忽然,他眼中神光闪动,说:“要我说,你该不会和她真有什么前世缘吧?”
“就算有缘,肯定也是我伤她至深,才在今世与她错失缘分。”楚亦寒苦笑。
“好了,事已至此,别想那么多了。”洛逸凡觉得自己很无聊,好好的干嘛要约好友出来喝酒,并且说有关凌曦的事。
“以那人的能力,她在自家别墅生孩子没什么可奇怪的。”也不知是真的看开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楚亦寒嘴角的笑容看起来不再那么苦涩,“我们与她也算相识一场,来,我们干一杯,就当祝贺她了。”说着,他举起了酒杯。
洛逸凡笑着赞同,执起酒杯与他碰了下,二人仰头一口饮尽。
“苏二小姐的产期眼看着也快到了,你有什么打算?”换了个姿势坐好,洛逸凡眉宇微蹙,问楚亦寒,“你该不会是只想着要孩子,没打算娶她吧?”
“打算……”楚亦寒靠在沙发上,大手搭在额头,“孩子是我的,我自然会要,她……”好久没有想起过那个身形娇小,看似柔弱,实则倔强的女人,她还好么?数月前吩咐人接其住进海边别墅,他一次都没有过去看望她。
对苏敏,楚亦寒心里的感情很复杂。
他不排斥苏敏在自己身边,与其做那种事时,他甚至觉得他们配合的很默契,且他身心都极为愉悦,可真要娶她,他又有些犹豫。
孩子也有了,那个经他之手亲自解除婚约的女人,再也不可能属于他,他还犹豫什么?
“苏二小姐人不错,依我看,你就娶了她吧,这样对孩子总是好的。”洛逸凡劝说着,“去看看她吧,女人生产前多少都有些恐慌和不安,你去看看她,哪怕不说话,就陪她坐一会,我想她的心情也会放松不少。”
楚亦寒放下手,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问:“你放下了?”他的话虽隐晦,洛逸凡却听出了里面的意思,只见他耸耸肩,自嘲一笑,说:“不放下又能怎样?”
顿了顿,他又说:“她过得很幸福,幸福得令人眼热,我告诉自己,必须尽快找到人生的另一半,日子要过得和她一样幸福。”
说着,他脸上流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其实,对聂小姐我也只是刹那间心动,要说爱的死去活来,那可是没有的事,不过,看你的样子,好像陷得很深呢!”音落,他看着楚亦寒挑了挑眉。
意思很明显——我说的可对?
“你坐,我有事先走了。”楚亦寒从沙发上站起,拿起西装就往门口走。
“喂,你没这么小气吧?我不就那么一说嘛,你至于放在心上么!”
见楚亦寒沉着脸说走就走,洛逸凡跟着站起,三两步追上,陪着笑脸说:“好了,别生气了,我发誓以后在你面前再不提聂小姐的事,一句也不提,总成了吧!”
楚亦寒站在门口过廊上,对上他的目光,面无表情地说:“你说得没错,我好像是陷得很深。”
“寒,你……”洛逸凡目露愕然,嘴角动了动,一时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但就像你说的,她过得很幸福,我若继续由着自己深陷在对她的感情中,那无疑是自找罪受,你觉得我与你相比,有那么白痴吗?”拍了拍洛逸凡的肩膀,楚亦寒唇角微微勾起,顺便丢给对方一个你明白的眼神,转身洒然离去。
“喂,寒,你说谁白痴来着?不带你这么埋汰人的!”洛逸凡参透楚好友话中的含义,立时跳脚,但走远的某人,只是身形微顿,嘴角抽搐了下,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
拉上门,洛逸凡手插裤袋,不多会便赶上楚亦寒的脚步,边走边说:“你真会损人,明明在说你自个,非得把我拉上,我算是知道你有多腹黑了!”
楚亦寒看他一眼,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说:“现在知道不算晚。”
“你……”洛逸凡一脸憋屈,顿觉无语。
二人静默着走至丽豪门口,楚亦寒顿住脚,说:“路上开车小心些。”
洛逸凡点头,“你也是。”轻嗯一声,楚亦寒从泊车小弟手中接过车钥匙,上了车,发动引擎,瞬间远去。
君庭小区,雷一鸣停好车,没有立刻下车,而是静坐在车里想着心事。
他想不明白苏婉要自己打听的事,更不明白曾经尤为高傲的她,为何变得,变得……
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雷一鸣敛起思绪,不再往下深想,他觉得有必要与苏婉好好聊聊,若是对方能对他说实话,并且行为上有所收敛,他不介意她继续住在自己公寓,要不然,她只能离开。
下车,锁好车门,他走向自己的公寓楼。
雷一鸣的公寓里,苏婉站在洗浴间的镜子前,仔细地端详着自己。
胸口处的伤已经不痛,估摸着再有半个来月,应该就会大好。
以她目前的状况,自然不能做太过剧烈的运动,但一看到他,她就会生起别样心思,总想着能与他发生点什么。
然,无论她怎样试探,他都是一副正人君子样,会以各种各样的借口,阻止她靠近。
每想起雷一鸣的举动,苏婉心里就来气。
“是我魅力不如从前了吗?”轻抚着脸,苏婉对着镜子喃喃自语,“雷一鸣,对着我这么一张脸,你难道真就没什么想法?我不信,我不信你对我没一点想法!”开门声响起,苏婉眸光一闪,温柔甜腻的声音随之从洗浴间传出,“一鸣,是你吗?”
雷一鸣随手关上门,抬眼看向洗浴间门口,“是我。”音落,他放下文件包,弯腰换上拖鞋,就往厨房走。
“一鸣,你不用麻烦了,我打电话叫了外卖,都在桌上摆着呢!”雷一鸣去厨房的脚步顿住,抬眼望饭厅看,就见不大的餐桌上摆放着好几道精致的菜肴,且一旁还放着瓶红酒、和三支装在透明玻璃被中的彩色蜡烛,皱了皱眉,他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又想做什么?
随着洗浴间的门响,客厅中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你这是要做什么?”雷一鸣脸色微沉,朝苏婉看去,就见其仅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衫,正慢慢走近自己,“你身上的衬衫是我的。”站起身,他凝视着她,眸光清透,泛着淡淡的冷意。
“你生气了?”苏婉到他身旁,挽住他的胳膊,柔声说:“这几天你照顾我辛苦了,为了感谢你,我才……我才……”扳开她的手,雷一鸣提步走开,不多会,客厅里恢复光亮,“回房间换上你的衣服,咱们坐下来谈谈。”
苏婉站在原地,眼眶泛红,脸上满是委屈,“一鸣,你……你是不喜欢我,还是记恨我当年伤你的事,不想再与我有瓜葛?”
“你让我打听的事已有眉目,想听就换衣服再与我谈。”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雷一鸣沉声说。
考虑到自己的不久后要施行的报复计划,苏婉心里再不甘,再对雷一鸣有气,也只能生生忍了下去。
垂着头,她走向卧室。
片刻后,待她再次出现在雷一鸣面前,身上已穿上自己的衣裙。
“坐。”雷一鸣在沙发上坐下,说:“宋氏半年多前被楚氏收购,我不说想来你也知道。现在宋董事长一家居住在城东的青龙小区,至于宋大少,他现在在一家快递公司……”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遍,发觉苏婉的目光不停地闪烁,雷一鸣的脸色变得更为暗沉,“宋氏之所以会这样,以我的猜测,定是宋大少得罪了楚先生,否则,宋氏不会突然间就从商界消失,而他自己也不会被人丢到荣耀那种地方。”
“谢谢你帮我打听到这些消息。”苏婉也不知是装,还是根本没听懂雷一鸣话语中的深意,抬起头,说:“我想改日去看看宋大少。”
“我说的话你难道没听懂吗?”雷一鸣对上她的目光,神色晦暗不明,“你为何要去看他?还有,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几日,你一而再地对我用手段,让我觉得你好陌生……”薄唇微抿,他幽叹口气,接着说:“以前的你是那么高傲,短短几年没见,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你这是在教训我?”苏婉霍然站起,情绪异常激动“你凭什么教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