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时看见团子小脸通红捂着脸,眼睛却从指缝里偷偷看他,发现自己被识破还害羞地转过头去。
    安澈嗤笑一声:“冬瓜大点小屁孩还知道害羞?”
    团子气鼓鼓的不说话。
    安澈拉着团子胳膊,就见团子瞬息变成十八九岁少年模样,书生气很重,看起来纯真无邪,却跟安澈差不多高了。
    安澈好奇地揉了把他的脸,只觉得分外新奇。他看惯了成年时期俞南弛成熟稳重、极具魅力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可爱的俞南弛。
    团子乖巧的任由他抚摸,一张嘴却暴露了身份——舌苔上长着密集紧促的小尖牙,内里凹陷出数张小嘴缓缓蠕动,专为捕食而生。
    活像民俗故事里吃人的妖怪,长着一张俊美无辜的脸,专挑细皮嫩肉的人下口。
    不用细看,安澈都能猜到团子这具正常身体之下有多少狰狞可怖的怪物形态。
    他温柔地抚摸团子发顶:“在外人面前可别张嘴,少说话,别吓到人。”
    团子乖乖点头:“好哒。”
    安澈也是没什么目的地出门闲逛,就近挑了夙月城随意游玩,沿着护城河一路悠闲散步,河中小舟悠悠然荡漾,周围是小摊小贩的吆喝声,香气喷喷的食物从客栈饭店里传出来,烟火气十足。
    安澈随手买了些糕点糖果,自己塞了些,被甜得微微眯起眼,顺手塞给团子。
    团子盯着他粉白修长的手指,可疑地咽了口口水,低头轻轻含住糖果,似是无意咬住半截指节,舌苔上细密尖锐的牙亲昵贴着安澈,勾起让人头皮发麻的酥麻感。
    安澈手指微动,若无其事收回手,却总觉得不自在。
    他兀自吃完怀里捧着的糕点,忽然听见街上传来一阵骚动。
    抬头望去,被众人团团围在中间的竟是几个秦家仆从和两个倒在地上,呜咽哭泣的少男少女。
    仔细一听,安澈就发现这还是老熟人,那个地下城里为难他的秦关平嘛!
    安澈凑了过去。
    为首的那个秦家仆从一脚踹在少年肚子上,嘴里还气势汹汹的骂骂咧咧:“大道上走路不长眼,敢往少爷前边儿撞,你想谋害少爷吗?”
    那少年看着被打了许久,浑身是伤,却仍旧很硬气:“我们从来没占过道,从来都是规规矩矩走着路的!明明是你们在闹市横冲直撞蛮不讲理,看上了我妹妹故意拿我们开涮,是你们的问题!”
    秦家仆从怒哼一声:“真是给脸不要脸!能被少爷看上是你们这群贱民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居然还敢反抗?”
    少女也哭哭啼啼地说:“你们秦家真是不要脸!这几年来多少人家的好姑娘被你们这样祸害,被你们塞到格斗场上硬生生被野兽咬死,我的姐姐妹妹都死了,现在你们还要盯上我!”
    身后的秦关平有些不耐烦了,他坐在轿子上,冷声命令道:“赤火,把人抓了过来。”
    他比之前清瘦不少,眼窝熬出了乌青,盯着人时更显得阴翳,十足的怪异。
    他这段日子过得可不好。
    赤火迟疑片刻:“少爷,家主让您出来时要低调行事,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句话就像是引线一样,一下点燃了秦关平心中的怒火,他将身边沉重的匣子狠狠砸到赤火身上,咆哮道:“连你也看不起我?你算个什么东西,就是个仆从奴隶,平时给你几分脸面你还当真了?!”
    被凶了一通的赤火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修为很高,被派作家仆纯属秦家主喜爱这个儿子所以多加关照,不代表秦关平能随意对赤火发火。
    事实上,这也是秦关平第一次情绪如此失控。
    秦关平这几个月可被关狠了,自从曾经地下城
    出了事儿他就被他爹很是骂了一通,一直憋着口气不上不下,如今一听九阳宗掌权人换成了安澈,一见那幅画像他登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这安澈可不就是当初被他逼着上台,跟低贱妖兽打生死擂台的主吗?
    梁子结这么深,他原以为就算是自己求爷爷告奶奶也逃不掉这一劫,可难得清净,如此相安无事过了好几个月,想着安澈大概是贵人多忘事把他这种小角色早就抛之脑后,他胆子也大了起来,憋着的一口恶气全部出在平民身上。
    赤火低头出去了,秦关平坐在轿子里喝着茶,心头无名火仍旧疯狂蹿升,他已经想好抓来的人该怎么玩儿了,硬骨头就半截身子扔到狼群窝里一口一口咬碎,脾气软些的就弄到床上,玩腻了扔给那些家仆,死了就裹条被单扔出去,反正人命不值钱。
    砰!!
    秦关平尚且没反应过来,屁股底下坐着的轿子就被一股巨力轰然毁掉,直接将人炸飞出去。
    他摔的七荤八素,惶恐抬头,就见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提着剑,冷笑地看着他:“秦少爷,好巧。”
    秦关平登时如坠冰窟,他踉踉跄跄爬起来,身负重伤的赤火捏出一道移行符,拽着他胳膊飞速往后撤:“走!”
    尽管他的速度已经很快,可安澈反应更快,数道灵气凌空拦截,一剑砍伤赤火肩膀将他打了下来,秦关平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硬生生拽了回去。
    落地时,他看到一个漆黑瞳孔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这是要去哪儿啊?秦少爷,你不是风光得很,想找美人儿陪睡吗?”安澈轻笑一声,“欺男霸女这么久,就不想跟我聊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