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茵坚决不承认。她跟那条狗还没有和解呢,本来想着她再服服软,多讨好她一下,她便顺势原谅它。可谁知那狗说不送就不送,弄得韩茵的脾气也不上不下,堵在心里急得慌。
她替自己解释:“我是过来看外祖母的。”
楚老夫人揶揄道:“茵儿怎么知道我在这边?”
“我……”韩茵想了一会儿,灵机一动,“我早上准备去您那儿请安,谁知过去了才发现您不在,我找人打听了一下,这才跟了过来。”
楚老夫人知道她嘴硬,也不继续追问。
韩茵跟在她外祖母后头一同回了上房,她有些想问那条狗到底怎么了,可是每每话到嘴边,那是被他忍了下来。
韩茵拉不下这个脸。
进了屋子后,韩茵才终于憋出了一句,可是听着也不像是什么好话:“表哥对那狗也太上心了,昨晚上东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究竟有事没事啊?”
楚老夫人说了一句没事,可是对外孙女的话却突然留了心。
她的孙子对阿元好像是有些太过在意了。
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总将精力放在一条奶狗身上,这算什么?
莫不是……楚老夫人暗自琢磨,莫不是他房里的丫鬟不够漂亮?
亦或是孙子身上出了毛病?
第48章 送丫鬟
(三更合一)
楚老夫人忧心忡忡,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她越琢磨越觉得愁,忍不住找了个借口让韩茵下去,又叫了自己身边服侍的老嬷嬷过来。
老嬷嬷姓秦, 自打楚老夫人嫁进卫国公府, 便一直在跟前伺候着,很得楚老夫人的心。
楚老夫人在她面前也没有藏着掖着, 开门见山地吩咐:“你今儿下去之后,给我多留意一下府上有什么长得好看的,家世清白的丫鬟,多挑几个,回头我再来看看好不好。”
秦嬷嬷一下便听懂了:“老夫人您是要送去那儿?”
她指了指东院的方向。
楚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我要是不送, 还真指望他能跟谁看对眼啊?”
“他这年纪也不算小了,寻常人家这么大年纪早该娶妻生子, 可是他呢,一点儿念头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真痴情, 还是有毛病!”楚老夫人被气得口不择言了起来。
秦嬷嬷也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哭笑不得:“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国公爷身子好着呢。”
“我这不也是实在担心么。”
这么多年,楚老夫人就没见孙子和什么姑娘亲近过。就是那被皇上赐婚的平阳县主, 也没见孙子对她有什么好感。不过她离开了之后, 楚老夫人冷眼瞧着,孙子竟然没打过娶别的姑娘的意思。
这怎么能行?
楚老夫人坚决不同意,楚家子嗣不丰, 楚慎他爹娘去的又早,只留下他这么一个男丁, 卫国公府传宗接代的担子,全都落在他一个人的头上。楚老夫人生怕自己孙子想不开, 回头要真是终身不娶了,她还不知道要找谁哭去。
心急之下,她这才起了塞人的念头。
秦嬷嬷想的却没有楚老夫人这样乐观:“国公爷地主意一向正,他若是不愿意,您便是塞了再多的丫鬟过去也没有用啊。”
“不愿意?”楚老夫人拔高了声音,哼了一声道,“不愿意也得愿意,我是他祖母,我还能害他不成?”
她知道孙子清心寡欲,可清心寡欲总得有个度啊,这连女色都不沾了,往后可怎生是好?
不过楚老夫人也明白,这塞丫鬟也只是一时之计,后头的娶妻才是重中之重。
楚老夫人原先同楚慎有过约定,说是给他半年时间,若是半年后她再找不到心仪的女子,再由楚老夫人替他说合对象。可楚老夫人突然发现,她根本就是高估了自己,这短短的半年她也等不起。
是时候开始相看了。
楚老夫人将京城里适龄的姑娘家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有那么几个叫她印象尤为深些。
其中,还有两个是来过他们卫国公府做客的,与茵儿的关系也还不错。一个,是陈皇后的侄女,上回被阿元咬了的陈素琴;还有一个是上回来了府上的沈家姑娘。
楚老夫人其实记不太清沈家姑娘长相,只有个大概的印象。不过沈家夫妻俩还是不错的,她问道:“前些日子来咱们府里的沈家姑娘,叫什么来着?”
“单名一个锦字。”
“哦,沈锦,我记得了。”楚老夫人想了起来,那小姑娘好像还生得挺好看的,“明儿让茵儿再请她来府里聚一聚。”
楚老夫人操心的孙子的婚事,许久都没有开过笑颜。
直到半个时辰后,外头突然来了个丫鬟,说是有人造访。
楚老夫人提前未曾收到过帖子,便问道:“哪家的?”
丫鬟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是,宣城侯世子夫人周氏。”
楚老夫人闻言略觉得诧异,只是并未像丫鬟担心的那样生什么气。楚老夫人一向是个明白事理的,沈楚两家的事,错在她那个前儿媳平阳县主,与旁人都没有什么关系。若真要勉强扯上一点关系,那只能怪宣城侯夫妻俩纵女太过,未曾仔细的教养过女儿。
楚老夫人不知这周氏突然造访所为何事,她也没有犹豫,直接叫丫鬟将人给请了过来。
少顷,丫鬟带着周氏母子三子入堂内。
见了礼后,周氏略带歉意地道:“对不住老夫人,今日竟然不请自来,实在是失礼至极。”
若是有得选,周氏也不情愿来卫国公府。
楚老夫人笑着摆了摆手:“老婆子住在这府里孤孤单单的,也没有多少人说话,盼不及有人能不请自来呢。”
楚老夫人越是客气,周氏越发得无地自容了起来。两家的那点事,说到底是他们家的小姑做的不对,行事也欠缺章法,让卫国公府被京城内外非议了许久。如今楚老夫人还让他们进门,已经是不计前嫌了。
楚老夫人说完,又看了一眼周氏旁边坐着的两个小孩:“这是你家瑜哥儿和理哥儿吧?”
“正是。”提到他们兄弟俩,周氏这才说明了来意,“昨儿这兄弟俩闹着他们父亲要出门,途中遇到了卫国公,一块在会丰楼里用了午膳,还跟你们家阿元玩了好一会儿。阿元被人掳去的时候,他们俩也在旁边。因为担心阿元,昨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觉,今天硬是拉着我,让我过来亲自登门拜访。”
楚老夫人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所以你们今儿是可以过来看阿元的?”
楚老夫人看向两个孩子。
瑜哥儿和理哥儿憋了这么久,总算是可以说话了:“楚老夫人,阿元还好吗?”
楚老夫人道:“受了些伤,不过没有性命之忧,难为你们俩还惦记着它。”
理哥儿担心得紧:“阿元受伤了?”
爹都没有跟他们说起这件事。
“是啊,受了伤,这回算是死里逃生了。”楚老夫人同他们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两孩子听得揪心不已,忙道:“那我们可不可以现在就去看看阿元?”
不看一眼,他们俩根本放心不下。
楚家没有小孩子,楚慎迟迟不肯应下娶妻的事,以至于楚老夫人对别人的孩子都有些眼馋。宣城侯府的这两个小公子,都是生的粉雕玉琢,乖巧可人,正是按着楚老夫人理想中重孙子的模样长的。即便他们和平阳县主有着不浅关系,也无损于楚老夫人对他们的喜爱。
听到他们想要去看望阿元,楚老夫人想也没想便应承了下来:“想去便去,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楚老夫人不仅应下了,还打算亲自带着他们去东院。
瑜哥儿和理哥儿闻言,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准备跟在楚老夫人身后。
周氏看着他俩这般迫不及待的样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俩孩子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明明他们跟那奶狗也只玩过一下午,怎么就偏偏这么上心?
小孩子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东院里,知夏和晚秋两个还在安抚沈元娘的情绪。
自打沈元娘醒来,扫了一圈没有看到楚生的身影之后,整只狗便又陷入了低潮,矫情地哭上了。这回没有嚎啕大哭,而是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咬着爪子默默地流着眼泪。
大难不死的第一天,沈元娘还是想着该有个人陪着她。可是楚慎却又不在,沈元娘便伤心了起来,她觉得楚慎不在意她,或者说是不够在意她。
沈元娘想哭就哭,谁也拦不住。
这可怕知夏两个人急死了,两个人使出浑身解数地去哄她,什么样的好话都说尽了,依旧丁点用处都没有。到最后两个丫鬟嘴巴也说干了,嗓子也哑了,不得不放弃。
她们俩站在床边,渐渐的没了哄狗的心思,狗要哭,别让它哭吧,哭好了应该就没事了。反正国公爷也不在,阿元哭个几声应该也没人发现。两个丫鬟已经彻底想开了,百无聊赖之余,竟然说起了京城里的闲话。
沈元娘哭了一会儿,见没人哄她了,也觉得没了意思。
她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却听到两个丫鬟说起了那几个小孩的事。
原来舟舟是张丞相的外孙女,原来清风的爹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富户,原来阿珂的父亲竟然是国子祭酒……
哦,不过后者没有什么好让人惊叹的,毕竟这位国子祭酒也不是什么好爹。阿珂那个小丫头也是个心中有成算的。逃出狼窝之后,人家压根就没有回府,而是躲到了自己的母舅家,狠狠地打了自己父亲和继母一个巴掌。
这事闹的动静挺大,一时间京城上下都在看刘祭酒家的笑话。
沈元娘觉得阿珂这个小姑娘做得挺绝的,不过也怪让人觉得痛快地。要是换成她,指不定闹得更凶了,沈元娘才不是个能吃亏的主。
两个丫鬟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被窝里面没有了动静,哭声也停了下来。
知夏同晚秋对视了一眼,知道这狗是消停了下来。
还真是不容易,两个丫鬟都有些筋疲力尽。
果然,方才不理它就是对的。
正庆幸着,外头忽然又有了动静,原来是楚老夫人又带着人过来了。
两个丫鬟连忙迎出去,却见到跟在楚老夫人身后的,是两个她们从未见过的小孩,还有一位生得貌美的夫人。
知夏两人面面相觑。
楚老夫人笑着走过来:“这两位是宣城侯府的小公子,这一位是世子夫人,他们是过来看望阿元的。阿元呢,如今可还醒了?”
“醒了醒了。”知夏连忙道,“老夫人您来的正是时候,阿元才醒没多久,如今还在床上。”
楚老夫人知道阿元是睡在楚慎屋子里的,她自然不会领着三人进去,而是吩咐知夏:“既然醒了,就将阿元抱过来吧。”
瑜哥儿两个巴巴地望着里头,还有些望眼欲穿的意思。
知夏知道这两个孩子必然同阿元有些关系,也不敢耽搁,连忙进去将阿元抱了出来。
沈元娘还在床上闹别扭呢,她还在思考楚慎什么时候能回来,被子便突然被人掀了起来,紧接着她也被人抱了出去。
沈元娘不明所以,可等她出去后看到自己两个小侄子,忽然耳朵一抖,想起了昨日在会丰楼被两个熊孩子支配的恐惧。
不好,她要回去。
沈元娘挣扎着左边两只脚准备逃回去,然而瑜哥儿和理哥儿已经先一步发现了她,且还欢天喜地的跑了过来:“阿元,你出来啦!”
小哥俩刚准备上去抱抱阿元,并发现阿元身上缠了好几条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