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晴躲在阳台后面的阴影里,内心陡然升起一股愤懑。
果然如此!竟然避着卫姝说悄悄话!
于晴咬着衣角继续听。
北歌清了清嗓子,又移开视线,几次纠结,不知道要如何张口。
沈岚不耐烦道:“你还说不说。”
北歌眉头紧锁:“不知道怎么说…”
沈岚无奈,猜测道:“关于卫姝的,要么和她的现在有关,要么和过去有关。而我很不幸地,不仅知道你们的过去,还参与了你们的现在,你可以和我说很多事。所以,你到底要问什么。”
北歌苦涩张口道:“是当年的事情,也影响现在。我发现她当年也许比我猜测的情况还要严重。”
北歌将她最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陈晓千和自己母亲。
沈岚听着听着,神色就变得严肃起来。
“你说不要让我给她错误的心理暗示,”北歌闭了闭眼,“所以我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沈岚一语中的道:“这就是你这几天连续失眠的原因?”
沈岚比很多人更了解北歌,北歌这个人看起来很可靠很有责任感,但她其实有点付出型人格,善于在付出中找到自己的存在感,这样的人容易走向另一个极端,就是在慢性的自我压抑中,丧失自我。
卫姝的风吹草动,都会在北歌这里演变成一场海啸、地震,这种关系其实并不健康,也不利于长期维系。
只是这次,沈岚并不知道,卫姝前些年的经历,在北歌这里到底演变成了哪种风暴。
但从北歌严重的失眠,和现在肉眼可见的焦虑情绪来看,估计影响不小。
北歌轻声开口:“我想说,我骗了她。”
沈岚静静地看着北歌,北歌继续说:“卫姝有过一个前任,在国外,叫doris。前些天,我冒充了doris的身份。卫姝不记得她,可我记得。”
“我还知道她当年受到了伤害,来自我和我的母亲。”
“我虚假地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深情的角色,演着一出情根深种的戏码,却任由小姝藏在表皮之下的伤口腐烂化脓,烂到骨头。”
沈岚没有意料到她会这样想:“不是这样的,你只是不知道而已。”
“我知道,我为什么不知道,”北歌狠起来连自己的记忆都能欺骗,“那么明显的特征,只能吃海鲜,越浓郁的海鲜味越好,甚至浓郁到刺鼻,令人作呕,她都不介意。她不喜欢与人亲近,明明喜欢小猫却要送回来。这一切的痕迹都是那样明显,而我故意装作看不见,因为这样我就不用承担内心的谴责,不用去体谅她这些年的不容易,从而在道德上获得解脱!”
北歌越说越激动,声音却被她压在喉咙里,像一支颤颤巍巍崩在弓弦上的箭。
“可当年错的人明明是我,是我给了她地址,却没能接住她。”
“是我给了她承诺,却没有做到。”
“我抛弃了她,她还愿意回到我身边,但我却像一个卑劣无比的小人,在内心深处狠狠嫉妒那个叫doris的人,嫉恨她能获得小姝的爱,甚至开始埋怨小姝为什么要在我们领证前和她通话……我就是那个卑鄙不堪的人,太卑劣了……”
阳台外,一片衣角默默移开。
沈岚蹲下来,扶住抱膝痛苦的北歌,轻轻叹了一口气。
叹气很轻,马上消失在空中。
沈岚说:“你以后,每周两次,来我这里进行心理咨询吧。”
北歌没说话,沈岚一字一顿道:“北歌,你现在有很严重的焦虑,而且,不排除你有潜在心理问题的可能。我相信你自我调节能力和抗压能力都很强,但你面对的是卫姝,在你心里,卫姝的一举一动比动辄上亿的商战还要耗费心神,所以你必须重视起来。”
北歌迷茫地睁开眼。沈岚是她这些年唯一还在联系的老朋友,她的话北歌自然相信。
“你能帮我处理好小姝的问题吗?我信你说的,但现在最严重的是小姝,不是我。只要她能好,我就能好。”
沈岚恨铁不成钢:“她现在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你!”
北歌摇头:“我能感觉到她很不安,她的记忆渐渐恢复,迟早有一天我们要面对过去的问题,我不想到时候束手无策。”
“那就到时候再说,”沈岚把北歌拉起来,强型命令,“我把时间腾出来,你必须过来接受治疗。”
等几人回去的时候,卫姝已经有些困倦。
近些天她虽然睡眠多,但还是会困,见北歌过来,蔫儿蔫儿起身走到她身后。
“我们该走了吧?”卫姝问。
北歌没有回答,神色有些犹豫。沈岚说要给她开一些安眠的药,让她等一下再走。
沈岚瞅了她俩一样,主动开口说:“北歌还有一些事要说,你和那位朋友可以先离开。”
卫姝刚想点头,但就在此时,一股没由来的烦躁袭击了她。卫姝立刻住口,她能预感到,如果此时开口,绝对会说出不好听的话。
北歌见卫姝没有说话,给了沈岚一个“下次再说”的眼神,马上拉着卫姝的手出去。
卫姝皱眉挣开她的手,仔细感受了一下刚才突如其来的情绪。
“哪里不舒服吗?”北歌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有点担心。
卫姝摇了摇头,眉头紧蹙道:“不知道,可能是没睡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