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乖乖的,逆来顺受,那个男人反而会收敛脾气,有时候打了没几下就抱着他失声痛哭。
    于是,温诉习得了自己的生存技巧。
    从此往后,谁也别再想踏入他的围墙,践踏他的真心。
    他的防御坚不可摧。
    咕噜、咕噜。
    热水持续不断地从水龙头注入浴缸,热腾腾的雾气在灯光下化为一缕一缕的白烟。
    水慢慢淹过温诉的肩膀,从浴缸边缘溢了出来,卫松寒的裤子被打湿,但他一动不动。
    直到,温诉再次开口道:“但是吧……演到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他的语调一点点落了下去,像站在十字路口,迷茫不知前路的人。
    卫松寒不禁皱了眉。
    就好像温诉话里的落寞也刺痛到了他胸腔的某个地方。
    他透了口气,慢慢说:“有什么不知道的?你这人脾气差,心眼坏,我行我素,还喜欢耍我。”
    “明明想得到关心,别人真的关心你了你又想逃。做什么之前都要百般试探,讲话不绕一百个圈子不舒服。你这样,每天过得能开心才有鬼了。”
    温诉被说得沉默,有点不高兴地拧起眉:“你……”
    “但是吧,”卫松寒打断他道,“我好像就是没法不管你。很奇怪是吧,我也觉得。”
    “最开始……只是觉得你给我的创口贴很可爱,店里自己没维护好的灯碎了居然要让你来赔,所以我才有点在意。后来发现你是个男的,我不想追男团,但最后还是去看了live。我只是想看一眼你男装到底长什么样,也好干干脆脆脱粉。”
    卫松寒的嘴唇一张一合,每次吐息都会吹起温诉耳后的一点碎发,让他觉得有点痒痒的。
    “再后来,你在舞台上冲我笑,你估计都没发现那个人是我,但我当时……”
    卫松寒说到这里,停顿了两秒,像是在思考措辞。
    温诉挑眉抬头,卫松寒的目光就低下来和他对望。
    他眼里忽然流淌起一点疑惑,一点不解,像忽然在这些细节里发现了什么,想要找到答案。
    垂在一边的手伸过来,探究似地,慢慢擦去温诉脸颊边的水珠。
    卫松寒的目光几经闪动,动了动嘴唇:“我……”
    但就没了后续。
    只有那只掌住温诉脸颊的手开始变得越来越炙热,不知是被水汽蒸的,还是因为别的,温诉被灼得轻轻颤了颤背脊。
    在卫松寒沉思后想要再次开口时,温诉忽然曲起手臂,在他胸前猛地推了一下。
    扑通。
    卫松寒猝不及防,往后倒在滑溜溜的地上,他睁大眼睛瞪着温诉:“你、干嘛?”
    温诉躺回了水里,顺便把打着支具的小腿抬起来靠在浴缸边上,裤子也早就湿透了,腿部线条流畅修长地呈现在灯光下。
    他没有看那边,有点欲盖弥彰地闷声道:“我只让你帮我脱衣服,没准你摸我的脸。”
    卫松寒:“……”
    我他妈衣服都给你脱了还不能摸下脸了是吧?
    卫松寒的心脏也在莫名其妙地狂跳,他抿了抿唇际,喉咙有点发干。
    “刚才是谁扬言要我进来帮你洗澡的?”
    “……”温诉道,“那是喝醉了,醉鬼的话你也信。”
    卫松寒不吭声,温诉也不讲话,室内空气短暂地僵直了一会,温诉才抬手把水龙头关上。
    “你还杵在这儿干嘛?”他低着头道,“我要洗澡了。”
    卫松寒这才撑下了地板站起来,他衣服裤子也湿了大半,但什么也没再说,退出去就砰地甩上了门。
    门内过了一阵才又响起水声。
    卫松寒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水珠顺着衣角往下滴,嗒、嗒、嗒的砸落在地上,每一下都像在他心上重重一击。
    脑子里只有温诉红红的唇,脆弱的眼睛,还有柔软温热的皮肤触感。
    虽然只摸了一下,但一瞬间的感觉就像触碰到了一块无价的玉。
    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卫松寒喉结微滚,有点头晕目眩,前一秒才说完“我性取向正常”,后一秒摸了下人家的脸竟然……就起反应了。
    事到如今,一直不想承认的事,好像没法再装看不见。
    卫松寒蹲下身捂住口鼻,另只手锤了下自己的额头。
    心里只剩一个感想:操。
    完他妈蛋了。
    第40章 亲脸,还是亲额头
    一个小时,温诉从浴缸里洗好出来。
    地面早就被水打湿,他试了几次,没有摩擦力,拐杖支不起来。
    抓着拐杖思考了两秒,温诉才道:“卫松寒。”
    这声音不大,谁知门外立马传来干巴巴的声音:“干嘛?”
    温诉:“…你一直在门口等着吗?”
    “怎么可能,碰巧路过。”
    我就当你是吧。
    温诉心里其实也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游刃有余就。
    有件事,刚才喝醉就忘了,现在才想起来。
    “我……没带换洗衣服。”他说。
    卫松寒的声音明显也顿了顿:“你刚才进去的时候怎么不早说?”
    “忘了。
    卫松寒:“……”
    “你该不会连内裤也没带吧?”
    温诉道:“那还是带了的,把你衣服借我一件就行。哦,内裤放在我背包夹层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