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抱你,重死了,自己起来。”他道。
    温诉从鼻子里轻轻哼了声,从他怀里退出来,胡乱地伸手摸地上的拐杖,卫松寒帮他拿过来递给他,温诉这才撑了下拐杖,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卫松寒想搀他,还被他甩开了。
    “难怪你能单身二十三年。”温诉说,“你这么讲话,哪个女孩子会喜欢你。”
    卫松寒:……你好意思说我么?
    他挑眉道:“不是喝醉了就可以人身攻击的好吧,小心我告你啊。”
    温诉不理他,转身就往浴室走,卫松寒要扶他他还不让碰。
    天晓得卫松寒额角青筋跳了几次,但这世上他好像唯独拿温诉就是没办法。
    卫松寒家的浴室挺大,装了浴缸,温诉非要洗也不是不能洗,总比他出租屋里那个狭小的淋浴间来得强。
    热水还在放,温诉单脚踩进去试了试水温,刚刚好。
    卫松寒在门边想走又不能走,就怕温诉什么时候一个脚滑,扭伤变成骨折。
    “你慢……”
    那个“点”字都没说完,温诉就把拐杖往地上一扔,下一秒,水花飞溅,冲上来想扶他的卫松寒直接被扑了一脸的水。
    温诉倒在浴缸里,热水漫过了胸膛,他对着卫松寒哈哈地笑。
    “……”卫松寒黑着张脸,一字一顿,“温诉,别逼我揍你。”
    “对不起嘛。”温诉这个时候认错倒很快,一双漂亮的眼睛被醉意衬得有些朦胧。
    白色的衬衫彻底湿透了,泛着一层粉红色的皮肤在衣服下若隐若现。
    卫松寒根本不知道往哪儿看,低头擦了把自己脸上的水珠。
    “你……好歹把衣服裤子脱了再进去吧。”
    完了,又补了一句。
    “我先出去了,你洗完了喊我。”
    他转身就要逃,才刚迈出一步,手就从后被温诉抓住。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勾络住卫松寒的手指。
    只是这样的接触,卫松寒那一小块皮肤就好像要烧起来一样烫。
    他无法忍受似地抖了抖眼皮。
    想甩开,身体却僵直得一动不动。
    温诉就这么静静望了卫松寒毫无反应的背影片刻,才道:“我这样怎么脱?”
    卫松寒依旧头也不回:“你手又没受伤。先说好,我不会帮你脱。”
    “都是男的,我长的东西你又不是没有,至于么。”温诉道,“还是说怎么,你其实是同性恋?看不得男人的身体?”
    卫松寒一怔,腾地回过了头。
    他是一副要怒不怒的憋屈表情,脸上的红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
    但温诉眸光微转,没能从其中找出任何端倪。
    “你——”卫松寒吸了口气,点点头,“行,我帮你脱,行了吧。”
    他说着就弯下腰,一只手撑在浴缸边,另只手就来扯住温诉的衣服袖子。
    虽然努力不去看,但动作间还是难免会瞥到不少光景。
    温诉身材很好,腰腹都覆着一层劲瘦的肌肉,但并非魁梧的体格。皮肤白是天生的,在暖色的浴霸下也白,但被水雾和酒气熏一熏,雪白的皮肉就透出点暧昧的绯色。
    卫松寒的脸就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最后没忍住,咬牙切齿开始骂骂咧咧。
    “……我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帮别人脱衣服。你要不是温诉,我已经把你从浴缸里丢出去了知不知道。还有,我告诉你,我性取向正常得很,你不要每次都……”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是因为才脱了一个袖子,温诉就身体一歪,凑过来单手勾住他的脖颈。
    浴室里雾气袅袅,水雾细碎地挂在温诉的睫毛和鼻尖上,两个人此刻的距离近得几乎鼻尖相抵。
    卫松寒闻到温诉身上有股淡淡的好闻的气味。
    他脑子一片空白,甚至抽了半秒思考温诉身上这香味是香水还是沐浴露。
    就在卫松寒僵硬得跟个木头一样时,温诉的声音静静地从旁边传来:“我以前,从来没拆过粉丝的礼物。”
    从这个角度,看不见温诉的表情,只觉得怀里的身体湿漉漉的,耳边的嗓音又有些孤零零的。
    “也许也拆过一两件吧,我忘了,我不敢拆,也不想拆。因为收到过那个男人送来的东西。我也不相信那些喜欢真的是喜欢我。”
    温诉说。
    “我其实是一点也不温柔,脾气差得要命。”
    卫松寒想了想。
    “你确实脾气不咋地。”
    昨天在房间里冲着卫松寒就是一通发脾气,完了还要掉眼泪,卫松寒对这人根本没辙。
    温诉笑了声:“谁让我忍得好呢,我从小到大忍习惯了。”
    他听上去还有些得意,但卫松寒不觉得他真的在高兴。
    “所以……我也就这样一直演过来了。演戏很好,演得好就能少挨顿打,不用被酒瓶砸,也不会被拴着不能去上学。别人说什么我都没异议,只要大家都高兴,忍着脾气又怎样。”
    温诉从卫松寒肩头望着他身后被水打湿的地板瓷砖,想起从前,就是在这样冰冷阴湿的厕所里被关了一整天。
    饿得饥肠辘辘,嗓子叫哑了也没有人来。终于等到那个男人回来,迎接自己的却是一顿打。
    自那以后,温诉就再也不叫,也不再反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