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舟下意识背后一凉,赶在主子动怒之前,赶紧把帮不上忙的人赶走,“全是废话,滚吧。”
这么闹了一出,看样子,之前算计好的补偿是拿不到了,老板也很郁闷,转身面色不善地退了出去。
对于宋晟手下的人来说,失手第一次是大意失荆州,要是找个人再找不到简直奇耻大辱。不到一个小时,警卫队长发来了准确的定位。又一个多小时之后,夜幕深沉,整个脏乱差的贫民区安静下来,目标房屋附近不再有人员走动。
宋晟全程捂着面具遮不住的口鼻,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闻到过这么复杂的难闻的气味。以往哪怕是到最贫困的地方慰问,也不过是早已安排妥当,做做样子罢了。能跟他握上手打上招呼的平民,哪一个都经过严密的检查和消毒。
怪不得找了这么长时间,三国交界的边境小城本就杂乱无章,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而这里的贫民窟更是错综复杂,逃犯、人牙子、赌徒、瘾君子……底层魑魅魍魉流动地混迹于此。
保镖封住窄巷尽头那一栋不起眼小平房的几条出口,隔壁恰好空置,不然也早被定点清除出去了。匡舟将人送到门口,在宋晟的示意下,带人躲进隔壁昏暗的房间里。
宋晟在门口站了几分钟,打量着破败的院门和锈迹斑斑锁不上的链条。他推开门扇,吱呀声不大,在一街之隔吆五喝六的划拳吆喝下,几不可闻。
宋晟没有放轻脚步,正常踏步向里边走。经过一尺见方的天井,屋内房门虚掩。
他推门进屋的瞬间,不出所料,脖颈被人从背后一勒,脖子上多了一把冒着寒气的利刃。
第6章 怦然意动
“是我,我来看看你。”宋晟在黑暗中乖觉地举起双手。
“有什么好看的?”身后的声音冷冰冰的,但掩不住滚烫的呼吸,说话间喷在他的脖颈上,灼得宋晟一阵阵发痒。
他温声道:“你刚受了那么重的伤,我不放心。”
青年肢体不明显地僵了一瞬,似乎不适应这样的对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你不是一个人来的。”moon干巴巴地质疑道。
“是的,我的保镖都在,”宋晟诚恳地坦白,“我去什么地方他们都是要跟着的,何况这里。而且,没有他们的话,凭我一个人要找到你,恐怕你都该烧着了。”
说话间,宋晟缓慢地捏上青年执凶器的手腕,稍稍向外挪了挪,moon顺着他的力道没有反抗。其实,他早已强弩之末,不过虚张声势而已。宋晟莽撞地转身,正碰在青年重伤的肩臂上,身后一身闷哼,匕首咣当坠地。
宋晟两手一伸,将脱力软倒的身体接了个满怀。
青年眼前模糊,身上烧得火炭一样。“你放开我。”还在色厉内荏地挣扎。
“别乱动,”宋晟趁人之危,紧紧将人搂住,灼烧感从皮肤渗入五脏六腑,很烫又很安心,好像丢失许久的宝贝失而复得,填补了他灵魂空缺的一角似的,莫名其妙。“我扶你到床上。”
“不用你。”moon嘴上逞强,身体不受控制地依赖过去。
房间面积很小,青年身形纤瘦,顺从着的时候十分好抱。他半抱半拖着,轻松地将人放到床边,竖起枕头给他倚着。简陋的医药箱堆在床角,里边的碘酒和纱布乱作一团。逃跑的过程中伤口一定是裂开了,宋晟此刻适应了屋内的光线,打眼一瞅,青年赤裸的肩背上,混乱缠着的绷带已然被鲜血涔透了。
他轻手轻脚地解开血淋淋的一叠包扎,取了干净的纱布清理消毒,一只手按着伤口止血,一只手熟练地重新扎紧。宋晟动作很利落,尽量轻且快,结束的时候,青年顺着额头到脖颈以至胸膛,都附上了一层薄汗。
宋晟从未曾动手伺候过人,自己也太久没有受过伤,庆幸手法并未生疏。
他收拾了脏污的血布,扔到垃圾桶里,起身到憋仄的卫生间洗干净手。桌上有几瓶矿泉水,看起来像是刚买的,宋晟取了一瓶未开封的,拧开。走回到床边,他从兜里掏出药,递到青年口边,另一只手举着水瓶等着。
“吃药吧。”他柔声道。
moon眼眸睁开一条缝隙,瞄了一眼,没有动作。
宋晟无奈地笑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还需要下药暗害吗?我要想把你捆起来带走,难道你还有力气反抗?”
倔强的青年就像一只被打湿了水的纸老虎,明明一戳就破,还强撑着状似凶恶的轮廓,“你试试?”他哑着嗓子用气声威胁道。
真是又可爱又可气。
“你省省吧。”宋晟又把手往前凑了凑,堪堪触到青年的唇瓣,又缩回半寸,触感冰凉。全身上下都跟火炭似的,偏偏唇角薄且凉。
“这是我从拳场的诊室带来的,原本就是给你术后清醒服用的,我的随身医生看过了,没问题,是消炎和退烧的。”
moon沉默片刻,似乎在用他烧到混沌的大脑衡量宋晟所说的话。宋晟静静地等待,差点儿以为他就这样睡过去了。青年艰难地掀起眼帘,抬起未受伤的手,把宋晟手心里的止痛药扒拉出去,就着姿势用舌尖将剩余药片卷了进去。宋晟猝不及防,手心一缩,又展开。凉滑黏腻的感触令他惊异又心痒难耐,要不是对方过于虚弱半昏半醒,他都要以为自己被刻意挑逗了。抬头见小可怜烧红的双颊,他又暗笑自己没人性,这时候了还瞎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