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他欲逃脱干系,韩玉州却不许,面色沉静向外头吩咐道,“命道冲真人及蒋千户带人将那位‘请’过?来?。”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贾宝玉不明所以,便?见?茗烟等皆被驱逐出去,正?想出口?阻拦,却见?谢鲸目光沉沉望着他,惊得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放弃躺下。
少顷,便?闻一道笑声进院,“......日日待在供桌上受神光照耀不好受吧?今儿老道们带你?出来?透透气,松快松快!”
转眼见?一溜道士进门,为首之人呈一托盘,盘上置一插着小旗的黑坛子,那道人面上笑意不减,话似是对着那坛子说?的,略显怪异,屋中?众人却无多大反应。
贾宝玉只瞧那道人竟带着小坛靠近他,直觉不好又不敢大动作,往床里缩了寸许,但那道士动作并不止,将那诡异小坛放他身侧不算,还欲往他身上放!
贾宝玉大惊,抬眼欲向谢鲸求助,却忽闻那坛子中?有声音传出,“小辈,尔等到底意欲何为?”
贾宝玉吓得仰坐起,伸手便?想将坛子掸下身,却被道士按住手,动弹不得,只听他问:“小友,昨日你?是如何驱除那狐妖的,可否叫我等开开眼?”
说?毕,指了指坛子。
坛子中?是狐妖?贾宝玉不由双腿颤颤。
抖得老狐妖耻笑,“小辈黔驴技穷,竟抓个娃娃作弄?且不如老朽先前提议,各退一步如何?”
道士却不理,只满眼期待对上贾宝玉,贾宝玉惶恐又不解,“我不会!”他怎不知自己有驱除狐妖之能!见?道士不信,贾宝玉又向谢鲸道,“谢家大哥哥,你?知道的,我们家里哪里去学这些!”
谢鲸无奈:是,他们这样的人家不会学这些旁门左道,这不是你?生来?有异吗?
谢鲸不言语,任贾宝玉在道士引导下尝试攻击坛子,却是一无所获。其余几位道长见?状亦围了过?来?,将通灵宝玉拿起又放回观察了几次,相互耳语几句,便?带着坛子离了榻边。
而后向主事人韩玉州回道,“……一来?一回气场均有变化,说?明玉确实在作用,只不过?瞧这情形,主人无法控制、妖邪靠近亦未主动攻击,或许只能被动防御,亦或许……只在性命之忧时方?能起效。”
这头话音才落下,便?听那头贾宝玉忽然“嗳呦”一声,捂住肚子倒在床上,疼呼不止,而坛子却“咕噜咕噜”从床滚落脚踏,又跌在地?上。
原是不及众人反应,韩玉州便?夺过?道士手上的坛子朝贾宝玉砸了过?去,意图攻其不备,瞧瞧那玉会不会护主。
“看来?这法子是无用了。”众人只闻韩玉州的“失落”之声。
谢鲸却是闭了闭眼,费力忽略其语气中?的恶趣,暗忖贾宝玉自讨苦吃,得罪谁不好,非给这“阎王”找麻烦,今日不脱层皮哪里过?得去。
果然……
“来?人,贴加官。”他只闻韩玉州气定神闲吩咐道。
众道士俱是一惊,道冲忙劝道,“大人,那玉除的是‘邪祟’,方?才您也试了,虽说?用的是坛子,但这力是您使的,便?无作用,想来?,人为制造的性命之忧定也是无用的……”何苦折腾这小哥儿!
韩玉州却笑,“诸位真人并不能确定不是吗?如此,试试又何妨?”
谢鲸转眼就?见?外头递进来?桑纸、黄酒,亦上前劝阻,“贾妃有孕在身,贾宝玉若在我等手上有个好歹,不好交代。”
韩玉州却只轻轻拨开他,弯腰将那坛子捡起,抛到贾宝玉身上,“谢佥事放心,出了任何事,本官一力承担。”
贾宝玉不知何为“贴加官”,只是被那面若桃花男人话中?的阴戾气息吓到,接着便?见?两名司员上前,一人按住他,一人取了一张黄纸覆在他脸上,贾宝玉惊恐,“你?们做甚么?”
一面说?,一面摇头,试图将那纸晃下脸去。
不想,被按住。
酒气扑鼻而来?,晕湿的黄纸糊住了他的口?鼻,贾宝玉害怕,大口?吸气,又惊慌向谢鲸求救。
谢鲸这回不再应,昨日为贾宝玉说?情休息一日,方?才又劝了韩玉州一回,已?是他念及两家祖上旧情,但也仅到此为止了,再帮他,就?是置定城侯府于不顾。
盖因他调入锦衣府乃上皇之意,专为北静王府及南山翁谋反、或者说?忠慎亲王谋反一案而来?。若忠慎亲王坐实谋反,当今便?能收拢更多权力,此让上皇感到威胁,所以即便?当今明知哪些官员参与其中?,仍需南山翁的口?供铁证来?堵上皇之口?。
而他,是上皇的眼睛。
谢鲸有预感,这一局当今赢面更大,谢家本无意,却被上皇拉入局,若他再对天子心腹韩玉州多加阻挠,必会得罪当今,得不偿失。
所以,贾宝玉还是自求多福罢。
谢鲸出神时,桑纸已?贴到了三张,贾宝玉的声音被闷在纸里,只得疯狂蹬腿。
供奉们瞧着不忍,偏过?头去,眼睛却盯着他胸前的玉和?怀里的坛子,仍不见?动静。
道冲再次开口?,“大人,这只怕是真不成,再想法子吧!”
韩玉州却不理,只令道:“加!”
司员遂又加了一张,韩玉州没?再下令,静静瞧着贾宝玉仰起的脖颈青筋毕露,四肢奋力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