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菲特烈大公昨天在家里告诉威廉的那样,对四名威廉从法尔考镇带来的犯人的审判很快就开始了。就在菲特烈大公家里的狂欢舞会还没有从脑海中褪去的时候,威廉就拿到了有皇帝陛下亲笔签名的司法部一级审判员的委任状以及一份让他按时出庭的通知。
作为皇帝钦点的审判官,威廉与另外一位皇帝的内阁成员,一向负责圣都治安的劳艾尔城卫长一起坐在了,法官的位置上。劳艾尔城卫长依然保持着他与威廉第一次见面时的军人风范,不过在经历了法尔考的一场大战之后,威廉已经多少习惯了他身上的血腥味道。
第一场审判的主要目的是公开犯人的罪行,在公众面前显示新成立的法庭的公正。所以它举行的地点被定在了司法部专用的大会场里。在审判的时候,法庭的大门就这么敞开着,任由贵族和平民们入内观看审判的过程。
当然,为了防止营救犯人之类的恶性事件发生,在法庭的周围和法庭里到处都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穿着便服的密探也混迹在围观的人群之中,只要发现任何人稍有异动,他们就会马上悄悄的围上去将对方逮捕。
在一般的公开审判中,大部分罪犯都会有一位十分能言善辩的律师在一旁为他们开脱罪名。如果他们能说服公众认定罪犯无罪,那么在第一场审判结束之后,他就会被当场无罪开释。不过在威廉主持的这场审判中,律师的存在显然毫无必要。
对于几个已经被证实了曾经密谋暗杀领主,并且效忠于一个带领盗贼团进攻领地的叛国者的军人来说,无论再怎么能颠倒黑白的律师也没有办法为他们开脱罪责。
还没有用到牛天工夫。百分之九十九地到场者都已经认定了被告有罪的判决。在阵阵群情激愤的怒喝声中,第一场审判很快就落下了帷幕。
不过确定租人有罪只不过是审判的第一步。与在上午的第一场审判结束相比,下午进行的第二场审判就要艰难的多。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起来,让罪犯在一群围观者的面前交代自己地犯罪行为都是一项不容易完成地任务。好在城卫官劳艾尔是一位十分有经验的审判长,在他的主持下,第一天下午的审判也顺利地完成了。
威廉从头至尾几乎没有说上一句话。在下午的审判结束地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坐到对面的旁观席上去会更加合适。
“你不用觉得难堪。”劳艾尔笑着对威廉说“我刚开始担任这个职务地时候也和你差不多。做多一点就会慢慢的习惯了。”
“我只是觉得自己像个木头似的坐在上面有点无聊罢了。”
“从明天开始审判就不再公开进行。你也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反正这也只不过是走走过场。他们的结果你心里不是应该早就有底了么?”
“您是什么意思?”威廉没听明白劳艾尔最后一句的意思。
“我是说,他们干了什么,你不是应该很清楚么?你难道还从来没有审问过他们?”
“这个我以前还真的没有审问过他们。”威廉回答的时候有些尴尬“我的确盘问过几个主犯。不过他们就”
“啊。这也可以理解。”劳艾尔笑着拍了拍说“要是每个小角色都得关心一下的话。恐怕散领主的就要累死了。没关系,后面你就像在自己的领地上那样盘问他们好了。必要的时候。用一点暴力的手段也无所谓。”
“我明白了。”威廉点了点头。
第二天的审判的确与第一天完全不同。不但没有如潮的观众,就连审判的地点也从宽敞明亮的大厅换到了一间幽暗的小屋子里。屋子的大小就和威廉在法尔考的那间小地牢差不多。而全部在场的人员除了威廉与另外一位审判长劳艾尔之外,就只有一位由教士担任的记录员、几名卫兵和他们的犯人了。
在审判室的左右两侧把着很多在地牢里常常能见到的刑具,不过在这场审判中它们并没有派上用场。几名已经地威廉的地牢里被关押了几十天的叛乱者在审判中士气全无,无精打采的模样让人一看像可以联想起即将在路边倒先的癞皮狗。
无论威廉和劳艾尔问他们什么问题,几人马上就毫无隐瞒的回答起来。可是长时间的关押和恐惧已经让他们的神志处在崩溃的边缘。在回答问题的过程中,自相矛盾的观点和时间、人物与事件错位的错误层出不穷。但威廉和劳艾尔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他们回答的结果,两人都很清楚,对于这种已经被吓傻了的家伙,就算杀了他们也没用。
不过一整天的忙碌并不是毫无收获。比如当威廉问起关于自己第二次遇刺时的那个会在手里发出奇怪红色光芒的魔法师时,几个参加叛乱的军官就似乎想起了点什么。
“他们是在法尔考镇北边不远的一个水源区和那些巫师联系的!”其中一个叛乱者恐惧的大叫起来“不关我的事,每次送的信都是艾威德他们交给我的!”
“他们交给你的信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号?”劳艾尔厉声问道。他已经在之前的审问中知道,巫师是一种十分厉害的魔法师。如果他们能用金钱雇佣的话,那么这样的一批人无疑将在皇帝陛下与教会的战斗中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的叛乱者恐惧的向后挣扎着“我真的不知道。我每次都只能拿到一个牛皮纸的信封,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好吧。”劳艾尔无奈地挥动着右手“那你们和那些巫师联系的时候,要经过什么中间人吗?还是你们把信拿去之后就可以直接见到他们中的某一个?”
“我们从来都见不到那些巫师。每次我们都只是到那个水源的旁边。然后把信放在一栋小房子的废墟里面。过几天他们就会自己去找迪费克特或者艾威德了。”
“根本不是小房子的废墟!是鬼屋!是被诅咒的恶魔!光辉神会惩罚你们的!”另外一个囚犯突然冲着他地同伴大叫起来。
“算了吧。我看再这样下去不等我们吓唬他们,他们大概就自己把自己疯了。”威廉对劳艾尔耸了耸肩膀“巫师地事情先搁在一边,问下一个问题好了。”
“好吧。”劳艾尔无奈的对书记官打了个手势。后者马上将记录表翻到后面的一页,然后把一个新的问题放在劳艾尔面前。
不过在整个审问地过程中,像巫师的问题这样能让叛乱者们回答出一些内容地情形并不太多。大部分的问题最终都是以罪犯们神经质式地喊叫而告结束。
被罪犯们的喊叫声和卫兵们的呵斥声吵闹了整整一天之后,威廉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都在隐隐做痛。他把向陛下汇报审讯进度的任务交给了劳艾尔城卫长,自己则用最快的速度跳上了回旅馆的马车。
可是才一打开房门。满心期待着能在旅馆里寻回片刻安宁的威廉就被吓了一跳。乔安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房间里。而且竟然堂而皇之的躺在他的床上。她的上衣和裙子被随意的丢在地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
“乔安娜,你怎么回来了?”威廉目瞪口呆的看着同样盯着他的亲王小姐。
“哼,虽然昨天你对我十分无礼。不过我还是打算给你一个机会。”乔安娜一盘腿在床上坐了起来,像一只看见了老鼠的猫一祥盯着威廉不放。
“什么机会?”在经历了一天的劳累之后。威廉实在没心思和乔安娜再来一场唇枪舌剑的大战,他苦恼的问着。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亲王小姐不提出太过分的要求,就满足她那点可怜的虚荣心。
亲王小姐看见威廉示弱的态度,气势马上更加高涨起来。她抬起头,眼睛向下翻着对威廉继续说道:“向我道歉的机会。”
“好吧。我道歉。”威廉随便向亲王小姐欠了欠身子。然后马上站到一旁,做了个请她离开的手势。
可亲王小姐却没有因为这点小小的胜利而满足,她显然将威廉的妥协当成了获得更大胜利的资本。她仗丝不动的端坐在威廉的床上,用吩咐仆人般的语气傲慢的说:“这就是你的道歉?威廉,你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
亲王小姐的态度终于让威廉对这场游戏感到厌倦了。他低下头微微叹了口气,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了一声:“蕾格罗丝!”
尽职的女卫队长在几秒钟之内扰出现在威廉的面前。“帮我请乔安娜公主殿下离开我的房间。”威廉向房间里挥了挥手。
乔安娜的把戏威廉实在是太熟悉了。赖在他的房间里不走,并且不停的激怒他。等到他忍耐不住怒火,冲进房间试图把她扔出去的时候,亲王小姐只需要随便撕破几处衣服,然后无辜的大叫起来,威廉就百口莫辨了。
不过这样的把戏对同属女性的蕾格罗丝显然毫无效果。所以当蕾格罗丝走进房间,站到亲王小姐面前的时候,后者十分自觉的站了起来。
“不用你来!我会走的!”乔安娜紧张的穿好了衣服,在蕾格罗丝的监视下悻悻的走出了门口。
“你记住!今天你给我的耻辱以后我会十倍奉还的!”临出门时,亲王小姐还没忘记恼火的看着威廉喊出一句经典的告别语。
无心计较的威廉痕念的躺回床上,很快就在困倦的侵袭下睡着了。
亲王小姐的威廉只不过是在审判过程中的一个小小插曲。第三天一早,威廉不得不又一次走进了那个让他头痛无比的问讯室。
看到威廉一副精神不振地样子,劳艾尔不由得又对他笑了起来。“打起精神吧,法尔考伯爵。如果顺利的话,个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他从书记官里手拿过了记录问讯内容的记事本。在威廉面前晃了晃“只要他们把所有陛下想知道的事情交代清楚,下午就可以定罪,然后进他们去该去了地方了。”
“光辉神保佑!”威廉虔诚的在胸前画了个“口”字“谢天谢地,总算要结束了。你不知道,昨天回去之后,我的耳朵一直不停的嗡嗡想。真是让人受不了。简直比打仗还难过。”
“审讯犯人需要的耐心可一点都不比进行一场战争少。”劳艾尔笑着说。
“不过这也跟打仗一样,习惯成自然。什么事情只要习惯了,就会变地像吃饭一样简单。”
“算了吧,我可不想习惯这种生活。它一定会让我发疯地。”威廉连连摆手。“如果陛下要我以后一直办这差使,我干脆还是回到法尔考去当个小领主得了。”
“你可真会开玩笑。”劳艾尔一边说。一边把记事本还给了书记官。
站在门外的卫兵看到两位审讯官到齐,马上将需要审问的犯人又带进了那间在他们眼里无比阴森的小屋子里。
第三天地讯依然与第二天没有任何区别。他们的审讯进度快地让威廉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劳艾尔似乎对大多数叛乱的内容都失去了兴趣,他飞快地将记录本上的问题问完之后,便将那位负责记录的众士毫不客气的从小房间里赶了出去。接着,他马上又将话题转到了昨天他们曾经提到过的巫师上。虽然那几个叛乱者对巫师们的了解非常有限,但是劳艾尔依然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询问着每一个细节。
在威廉看来,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劳艾尔之所以会对一个昨天已经问过的问题如此有兴趣,原因只会有一个,那就是皇帝陛下的要求。而这人可以证明,即便是承受着同时与三个国家开战的压力,安必信三世依然没有放弃对教会采取军事行动的打算。不难想象,当希沃帝国的普琳斯侯爵告诉他,希沃帝国只需要得到一点小小的便宜就可以在教会问题上袖手旁观的时候,安必信三世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他一定会欣喜若狂的召集所有他能召集到的军队,然后把它们全塞进光辉教的总部里去。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马上写信到领地去让克莱迪特把那个联络点破坏掉么?这根本没用,如果皇帝要行动,他绝不会国为没有巫师就停下来。那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教会被大清洗么?当威廉还在为自己的将来而烦恼的时候,劳艾尔城卫长已经结束了审讯。
他一页页的翻看着从教士手里夺过来的记录本,不时用点头来表示他对审讯结果的满意。
经过一上午的仔细盘问,他成功的弄清了与那些巫野联系的详细方法。而且在之前的审讯中,三名叛乱者对教会在法尔考叛乱中所扮演的角色也毫无隐瞒的交代了个清楚。相信皇帝陛下在知道这些之后一定会非常高兴。
劳艾尔城卫长翻过记录的最后一页,满意的在最后的签名水里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把记录本递给威廉。威廉根本连看也懒的看审讯的内容就在记录本上签上自己的大名。他算是想明白了,无论记录里写着什么,皇帝对教会下手的念头都是不会改变的。反正他也做不了什么,干脆就别再理教会的事情,安安心心的为即将开始的战争做点准备好了。
以皇帝精心准备的程度,教会应该不会是他的对手。不出意外的话,情况应该会发展成“皇帝在几周之内基本扫平教会的势力,然后集结大军与从联盟东北部入侵的神圣帝国军队决战。”如此一来,北边的法尔考会变的相当危险,不过南方莫切特老家却会相对安全。在与劳艾尔城卫长一起前往皇宫觐见陛下的路上,威廉反复的盘算着在战争开始之后自己的去处。城卫长劳艾尔在审判结束之后也一直保持着沉默,两人就这样一路来到了皇帝面前。
“很好!”依然躺在病榻上的皇帝接过劳艾尔递上的记录本,翻看了一遍之后马上满意称赞道。
“能让您满意是我们地荣幸,尊敬的陛下。”劳艾尔赶紧谦虚的低下头去。
“那昨天你跟我提起的,我们的新朋友的事情呢?”安必信三世小心的把记录本合上。放在一边,继续问道。
“也已经打听清楚了,陛下。”劳艾尔马上把他从三名叛乱者嘴里问出的情报对皇帝叙述了一遍。
“好极了!”安必信三世对这个消息地重视程度要比记录本高地多。一听到劳艾尔的回答,他马上兴奋的坐了起来。
“马上叫马歇尔来,这件事情只有他去办我才能放心。”
“好的,陛下。”劳艾尔对皇帝鞠了一躬,从卧室里退了出去。
“陛下,如果没有其他地吩咐。我就告退了。”威廉也象机提出了离开的要求。他现在想地就是赶紧写信到法尔考去。让克莱迪特随时捶意着光辉联盟和神圣帝国的边境。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马上带着他地全部财产逃到南边来。
“稍等一下。”安必信三世的心情非常好,他微笑着说“威廉。我已经注意到了。这几天你的护卫们因为城卫营的一些规定吃了不少苦头。让卫兵们像正规军一样每天定时点名的确有些不近情理。这是我的考虑不够周到。不过,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一封亲笔信。你可以把它交给城卫营的书记官。从今天开始。你的卫队就不用每天晚上接受点名了。当然,他们仍然可以驻扎在城卫营里。直到你找到合适的房子让他们住进去。”
“感谢您的思共,尊敬的陛下。”威廉喜出望外的对皇帝行了一礼。他怎么也没想到,安必信三世会在这个时候宣布了对他的充分信任。无疑,皇帝的信任是对威廉的逃亡大计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接过那封代表着皇帝信任的亲笔信,威廉喜滋滋的离开了皇宫。而就在他离开皇宫之后不久,城卫官劳艾尔和联盟骑士团团长马歇尔就站到了皇帝的病榻前。
“马歇尔,关于巫师的事,你应该已经听劳艾尔说过了吧。”
“是的,陛下。”在皇宫里,马歇尔严肃的像块石头。
“我想派你带几个部下,亲自去法尔考招募一批巫师回来。我全权委托你作为我的代表。无论他们要什么,钱或者地位,都可以答应。只要有了这批巫师,就算是和战斗牧师团开战我们也可以不用担心了!而且解决了教会之后,和奂沃帝国打仗的时候也能用的着他们。”安必信三世兴奋的挥动着双手“你马上去办这件事。”
“遵命,陛下。”马歇尔用力的一点头,行了个军礼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劳艾尔,教会的事还得继续由你来办。”一提到教会两个字,安必信三世的眼神马上变的冰冷“把他们的罪行公诸于众。哼,我要先让他们被民众的质疑包围起来。如果那些巫师真能像威廉说的那样治好凯瑟琳的病,她一定能让教会名誉扫地!”安必信三世冷笑着。
“您说的很对。不过有一点我还有些疑惑,我的陛下。”
“哦?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注意到,直到您刚才提醒了我,我才想起来,在审问的时候,端纳伯爵似乎对那些巫师的事情毫不关心呐。”劳艾尔皱着眉头说“按照他和凯瑟琳小姐的关系,他应该表现的比您还急着见到那些巫师才对。”
“哈哈!你不明白的就是这个?”安必信三世哈哈大笑起来,他随手从身旁的书架里抽了一本小说扔到劳艾尔手里,接着说“这个世界上最不能信任的就是男人对女人的感情了。但凡男人都是理性的,当他们在一段感情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很容易就会移情别恋。人们常常可以看到独身几十年的寡妇,可你什么时候看见过独身几十年的鲧夫么?何况威廉还是个年轻人,身边又总是不缺漂亮姑娘。如果他还对凯瑟琳念念不忘才会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呢!”
“嗯您说的对,陛下。看起来的确是我多心了。”劳艾尔尴尬的笑了笑。
“威廉的问题你不用操心,给我把教会解决好。”安必信又冷冷的对劳艾尔说“我要让他们在未来的一个月里不得安宁。”
“遵命,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