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沃帝国的普琳斯侯爵几乎在下面的每一支舞曲开始的时候都会走上前台。
而全场下来,他的舞伴也不停的更换着。可另外两位外交官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无论是南方联盟的老侯爵还是神圣帝国的杰夫王子在跳完第一支舞之后都再也没有走上台去。拉芙蕾在与普琳斯跳完第一支舞之后便回到了大公坐的那一亲,然后也同样没有再接受任何跳舞的邀请。
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跳舞,所以那些没有带舞伴前来,也不喜欢跳舞的老爵爷们在第二支舞曲开始之后纷纷站起来向休弦走去。按照老规矩,休弦里会放着足够的方桌和扑克,让他们在那里悠闲的消磨光朋。在他们都离开之后,大厅里便成了年轻人的天下。乔安娜也不再留在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威廉身边,而是抱着阿斯派端走到右相和他的几个朋友离开后空出来的位置上坐下。
她的长相并不差,所以那些纯粹为猎枚而来的年轻人在试探了阿斯派瑞的反应之后,很快就包围了她。
在乐队奏响第五支曲子的时候,普琳斯侯爵向米尔提出了跳舞的邀请,这给了威廉一个名正言顺的留在台下的理由。
“杰夫,你怎么不请你的舞伴多跳两支舞呢?”威廉问。
“我并不擅长跳舞。所以,还是不要献丑的好。”杰夫耸耸肩膀说。
“那真可惜。我觉得你第一支舞跳的很不错呢!”
“多谢。”杰夫似乎并不想把谈话继续下去。
“你怎么了?”威廉像个老朋友那样坐到距离杰夫很近的地方“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不妨说给我听听。或许我能帮你一点小忙。”
“嗯”杰夫犹豫了片刻,然后便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突然严肃起来说“威廉,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虽然我在神圣帝国里已经有了一位妻子。可是我还是很喜欢拉芙蕾。请你不要误会我还对她有什么企图,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我也不希望她落进一个花花公子的手里。那个普琳斯,我到圣都之后也跟他接触过一段时间,他是个典型地花花公子。而且有一次喝醉的时候他还说过‘一定要在圣都带一个最漂亮的贵族小姐回希沃帝国去’这样的话。
你知道,现在我和普琳斯的关系有点微妙,所以这些事我不能亲口告诉拉芙蕾”
“哦!你是怕拉芙蕾被他花言巧语骗的昏了头是吗?”威廉笑着拍了拍杰夫的肩膀“放心好了。她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而且。菲特烈火公也不会由得她胡来地。不管普琳斯怎么花言巧语,他总骗不了菲特烈大公吧。”
“嗯”即使听了威廉地安慰,杰夫脸上还是写着几分担忧。
“好啦,好啦。不要想的那么多。大公小姐可不是那么容易被骗的。这又不是三流的言情小说。如果你担心地话,我现在就去帮你提醒一下好了。”威廉笑着站起身来。向菲特烈大公坐着的圆桌前走去。
他当然不是真地去提醒拉芙蕾注意某个花花公子的诡计。在杰夫地话里,真正让威廉感兴趣的只有一句。那就是他提到普琳斯在喝醉之后曾经说过“一定要在圣都带一个最漂亮的贵族小姐回希沃帝国去。”
很可能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杰夫本人也只把它当成了证明普琳斯是花花公子的证据,可威廉却从这一句不起眼的话里联想到很多东西。如果毫不考虑普琳斯所处的立场,它的确可以被看做一个花花公子在醉酒时的大言不惭,但普琳斯却是希沃帝国的外交官。他到圣都来的任务,如果说的恶劣些,几乎可以看做代表希沃帝国向光辉联盟室战。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凭什么豪言壮语的说要在光辉联盟讨老婆?当然,他很有可能只是在吹牛,但威廉在很久以前就学会了谨慎的重要,所以他宁愿将刚刚听刭的话当成一条重要的信息。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那么希沃帝国派遣使者到光辉联盟来的真正目的就与他们表现出来的完全相反。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威廉需要更多的信息。而一直负责与三国外交官交涉的菲特烈大公无疑是光辉联盟里对普琳斯了解最深的人。
“威廉。”看到威廉走到自己身边,大公马上微笑着指了指身边的坐位。
“刚才真是抱歉,差一点就把拉芙蕾牵扯到我和乔安娜之间的怨恨里面去了。”威廉并没有直接向大公问问题,而是用拉芙蕾来作为开场白。在他周围并不是只有菲特烈大公一个人。在舞会开始之后,内阁派中的大多数都走进了休弦,而空出来的坐位上很快便坐满了对拉芙蕾抱着各式幻想的年轻贵族们。
“呵呵,你不怪地做事不经大脑就已经很宽容了,怎么反倒向地道歉呢?”
大公笑呵呵的说。
“咦?拉芙蕾你怎么不去跳舞呢?刚才你的第一支舞跳的很好啊!”威廉突然把头转向拉芙蕾,笑眯眯的问。
“呃我”拉芙蕾难为情的看了大公一眼。
“好啦,不用为刚才的事情自责。”威廉走到拉芙蕾身边把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去跳舞吧,我很喜欢看你跳舞的样子呢。真的很漂亮。大公阁下,您觉得呢?”
“好吧,去跳舞吧。”在威廉的要求下,大公终于宽恕了拉芙蕾。小丫头马上欢快的跳了起来,跑到威廉身边拉起他的手。
“不不!要是你和我跳的话,我就没办法看到你跳舞了。”威廉把手从拉芙蕾的手掌里抽了出来,连连摇着头说“我想看你跳舞的样子,那时候的你漂亮极了。”
接着,他又指了指围着桌子坐成一圈的青年贵族们。对拉芙蕾说:“你在他们中间挑一个舞伴怎么样?不过要挑一个舞跳地好的才行。”威廉说着又把笑脸转向另外一边。
几个青年一听到拉芙蕾要在他们中间挑选舞伴,马上用充满了期待的目光看着威廉。“你们中间谁的舞跳的最好?”威廉半开玩笑似的问。
“我!”热血青年们总是充满自信,各不像让的,同样高贵的血统和出身让他们从来就不知道谦虚为何物。
“嗯”威廉很为难地看着他们,似乎不知道从同样踊跃地他们中间挑选谁才好。突然,他似乎又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第五支舞就要结束了,我看你们先找一个舞伴跳完这支舞好了。这样也可以让牡芙蕾看看你们到底谁和她最搭配。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她自己,你们觉得怎么样?”
几个青年互相不服气的对视了一眼。齐声充满自信的回答:“好!”不等威廉说出其他刺激他们地话。他们自己就已经被竞争对手的眼神刺激地够戗。几个青年几乎都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大公地桌子,跑到还有不少单身女子的中间派那里寻找合适的舞伴。
大公一直用欣赏的眼神看着威廉的表演,直到那些自大而又没什么脑子的青年贵族们被他刺激的全都跑开了,他才带着浓浓的笑意赞了威廉一句:“这么简单就把他们全都轰走了。陛下可真没看错人。”
“如果连这点办法都没有。我早就带着现在的伯爵头衔回莫切特享受了。”威廉同样笑着说“大公阁下。我想知道普琳斯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脾气,或者说待人处世的态度。越详细越好。”
“你知道什么了?”
“是的。我得到了一点消息。”威廉正经起来。“不过如果我怕现在告诉你,可能会对你的叙述产生影响,所以我想等你说完了之后再告诉你我听到的消息。”
“好吧。”大公见到威廉严肃的表情,便没再向他提要求。
在菲特烈大公的眼里,普琳斯绝对是一个十分精明的外交官。在三个外交宫中,他是到达圣都最晚的一个,可却是与菲特烈大公接触最多的一个。两人一共进行过三次正式的全面和两次私下的交流。而无论是正式全面还是私下交流,菲特烈都没能从他嘴里问清楚希沃帝国在教会这件事上的底线。
不过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弱点。就像大多数少年得志的人一样,他也有着自负的毛病,无论是菲特烈大公还是与负责接待他的随从都能从他的一言一行中感觉到这一点。至于对女人的态度,他一直都表现的和今天晚上一样——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十足的花花公子。
“原来是这样”威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大公阁下,我刚才听杰夫说,他似乎很有心在圣都找一个妻子或是情人,而且杰夫很担心他会向拉芙蕾下手。”
威廉并没有向大公吐露所有的灾情。虽然杰夫的本意与威廉所说的完全相符,但是威廉所了解的东西却要远远超过那些。不过威廉明白,自始至终他都是站在教会一边的,没道理把一个对教会极其不利的信息告诉皇帝最信任的大臣知道。
“这倒很像他的作风。”菲特烈也没能察觉出威廉向他隐瞒的事实,他只是盯着舞池里的普琳斯微微一笑。
“您觉得他只是在吹牛?”
“呵呵,这没什么。我相信他不会成功的。”菲特烈看着威廉笑了起来。
“我也这么觉得。”威廉也笑着说道“不过当心点总是好的,杰夫好象很紧张拉芙蕾呢。”
“嗯他们以前的关系曾经很好。”
当大公说完最后一句话,第五支曲子正好奏完了最后一个音节。威廉乘机向大公行了一礼,几步走到台上牵起米尔的手,与她一起回到原先的座位上。
拉芙蕾马上又被那几个贵族青年包围了起来。因为刚才威廉帮她做出的承诺,小丫头不得不在第六支曲子奏响的时候不情不愿的幸着其中一个人地手走进了舞池。在几个舞步让她的脸转到面对威廉的方向时,她抗议似的对威廉噘了噘嘴。
对大公小姐的不满,威廉只是一笑置之。他虽然半强迫式的让拉芙蕾跳了一场不怎么愉快的舞。可也为她解除了大公的禁令。在威廉看来,拉芙蕾在这笔交易里一点也没有吃亏。
不过威廉自己倒是占到了一个大大地便宜。从大公地嘴里,他知道了普琳斯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而就威廉所知,凡是自负的优秀青年,都不喜欢说无法兑现的大话。因为那会把他们推到一个二分尴尬地位置,被同样自负的同辈们嘲笑。
可普琳斯强大地自信却又来的毫无道理。现在地圣都里,就连最笨的人也知道光辉联盟和希沃帝国开战在即,谁还会让女儿跟希沃帝国的使者走?这样一来。唯一能解释普琳斯那句豪言的理由就是。他压根就不是代表希沃帝国来向光辉联盟施压的。希沃帝国只不过是希望在这场光辉联盟和它盟友内部的政治游戏中为自己争取到一份蛋糕罢了。
对教会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一旦希沃帝国宣布支持安必信三世对教会的行动,那位自负的皇帝陛下想必不会再把神圣帝国和南方联盟的警告放在眼里。
不过假如普琳斯有菲特烈大公说的那么精明的话,他一定会继续等待下去。
直到皇帝身上的压力增大到他即将崩溃的时候才开始谈判。只有这样,希沃帝国才会得到最大的蛋糕。所以教会依然有足够的时间为即将到来的变数做好准备。想到这里。威廉掏出一直放在胸前的怀表看了看时间,然后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
“米尔。”威廉,温柔的牵起舞伴的手。小声的说“帮我一个忙好吗?”
“当然可以。”米尔的脸仁扑扑的。
“陪我喝一杯涸,好吗?”威廉微笑着伸手叫来侍者,从他手中的盘子里拿下两大杯最烈的威士忌“今天晚上我很愉快。真的。”他把一只酒杯送进米尔的手里,又拿起另外一只酒杯轻轻的碰了它一下,然后洒脱的一饮而尽。
“我今天晚上也很高兴。”木尔羞怯的小声回答,在威廉的子下同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将酒全部喝下了肚去。
一个习惯了教会里简朴生活的女人,一个从来没有体验过灯红酒绿的奢靡生话的女人在喝了整整一大杯威士忌之后会怎么样,相信每一个有过醉酒经验的人都会知道。在她喝完那杯酒之后没过几秒钟,一阵头重脚轻的感觉便似乎迎面袭来,接着的感觉便是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不稳定的摇晃着。
米尔的脸因为醉酒而变的通红,原本就显得柔弱的她无力的倒在威廉的怀里。意识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她的眼睛渐嘶闭了起来。威廉轻轻的抱住醉酒的美丽小姐,让她的脑袋枕在自己肩膀上。
第六支曲子也很快就在一个高亢的尾音中宣告结束,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舞池里的客人们又欢笑着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米尔的情况很快就吸引了三位外交官的注意。“您的舞伴怎么了?”与威廉关系最密切的杰夫看到朱尔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关切的问。
“是我不好,刚才和她喝了一点酒。结果她一不小心就喝醉了。”威廉苦笑了一下说“看起来后面我得照顾她了。你们继续跳舞吧,不用理我。”
“哦,这样啊”杰夫很遗憾的看了米尔一眼。
“威廉威廉”倒在威廉怀里的米尔无意识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她的呼唤声让威廉和听到它的外交官们的表情变的尴尬起来。在这样一个公共的场合,花花公子式的打情骂俏并不会让人觉得不妥,可情人式的深情呼唤就会让人很不舒服了——那是完全不适合社交的行为。
“我看我还是把她送回教会去吧。”威廉自嘲的对三位外交官笑了笑。
“嘿,你觉得我们会是那种不解风情的人吗?”从南方联盟来的老外交官暧昧的笑着说。有老外交官带头,两个年轻人当然也没有什么阻止威廉离开地理由。
“帮我向大公和庞厄主祭说声抱歉。”威廉满是歉意的对三人点了点头,扶着米尔慢慢的走了出去。
当威廉赶到教会的时候,求会的晚间弥撒正在进行中,偌大的教会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他先将米尔送回了她的房间。将睡美人放到她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又沿着那条熟悉小径一路来到教皇地房门外。
除了威尔斯的身边多了一位戴着绿色礼帽的生命女神的牧师之外,几个月地光阴几乎没有让教皇的小屋子产生任何变化。扰像威廉上次来到这里时一样,威尔斯祭祀默默地为他打开房门,让他独自进去见依然躺在病榻上的教皇。
教皇与三个月前威廉离开地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脸色显得更加苍白了一些。看的出来,他的寿命已经快要到达尽头了,即便是生命女神的信徒也没有办法继续维持他的体力。
“教皇陛下。”威廉礼貌的脱下帽子。几步走到外曾祖父的面前年膝跪下。
“有新收获吗?”教皇的体力让他每说一个字都显得无比艰难。一次说出七八个字就已经是他的极限,所以他只能尽量让自己的话更加简短“是的。”威廉低下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再过一段时间,陛下就会对教会采取行动了。您恐怕不能指望那三个国家帮助教会度过难关。他们的目的绝对不是帮助光辉教。”
“我知道。”
“那您希望我怎么做呢?是他们给皇帝陛下施加压力反而会让他加快行动的脚步。现在我根本做不了什么。”威廉十分苦恼的说“如果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我倒是可以建立起一些势力,让皇帝有所顾忌。”
“叫威尔斯进来。”教皇疲倦的说出最后几个字,便不得不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威廉一打开大门,威尔斯便走上前来。他了一眼闭上眼睛的教皇,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去,附耳到教皇嘴边。教皇的喉节上下蠕动了一阵,然后威尔斯便抬起头来。他将威廉领出屋外,让生命女神的牧师快步走了进去。
“如你所见,教皇陛下的寿命已经快要到尽头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威尔斯的表情并没有发生半点变化“一个月或者两个月之后他就会死去。所以即使皇帝陛下给你足够的时间,教皇陛下恐怕也没有办法坚持到那个时候。”
“你的意思是我反倒应该感谢那些人逼迫皇帝加快对付你们的脚步喽?”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合情理,但事实正是如此。”威尔斯很认真的回答“他们给了你最好的机会,只看你如何把握它而已。”
“可我现在做不了任何事情啊!”威廉苦恼的抱怨起来“皇帝陛下并没有完全信任我,我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影响到中间派的倾向,更不要说那三个该死的外交官了。”
“依然是那句老话,做你认为应该做的事情。教皇陛下并不是强求你完成超出你能力之外的任务,只是要你在时机来临的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光辉神的光辉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成功而存在,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失败而消失。”威尔斯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让威廉静静的思考了一会。
“请你离开吧,而且以后请不要再来打搅教皇的休息。他不会再见你的。”威廉的思考还没有结束,威尔斯便对他下了逐客令。
听到威尔斯语气强硬的要求,威廉明白继续留在这里也是徒劳,他行了个礼之后便默默的离开了。
小屋子里的光芒闪烁了片刻之后便停了下来,生命女神的祭祀疲惫的走出房间。他来到威尔斯面前,摇了摇头说:“陛下最多还能坚持一个半月。”
“是吗?”威尔斯虔诚的合上双手,喃喃自语着“希望时间还能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