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脑子抽了吧,丘严竟然忘记了这是群梦境中的怪物,他冲上去, 紧紧拥抱了疯帽子。
他黑色西装上面有一股霉味, 带着沙尘的颗粒感,但就是在这个人身上, 丘严感受不到丝毫恶意,疯帽子就像是丘严在这个世界的避风港。
“回……回来了?”
疯帽子见挣脱不开,也就放弃了, 在外套上用力擦了两下手, 在丘严背上拍了拍, 像是在安慰一个撒娇的孩子。
“嗯。”
疯帽子让他坐下, 换了一个新的、没有缺口的茶壶,重新往里丢进茶叶放到炉子上面。
丘严偷偷瞟了一眼大猫和唐安言,两人的表情出奇的一致——
“你别太荒谬。”
大猫只管吃自己的饼干,喝自己的茶,吃到一半倒想起来问了:“哎,帽子,兔子呢?”
“去叫睡鼠了。”
疯帽子只管往他的爱丽丝面前堆吃的,丘严都看不见他的脸了。
“我就说嘛,从来都不会准时的。”
大猫一口气喝完了自己杯子里的茶,半躺在椅子上揉着小肚子。
“等下叫兔子多给爱丽丝拿些饼干走,他这次的饼干做的还是不错的。”
“爱丽丝回来了?!”
尖叫声从疯帽子身后传来,这个慌张感让丘严觉得自己这个爱丽丝好像吃小孩的洪水猛兽。
白色的兔子跳进丘严的怀里,满脸都是震惊,粉色的三瓣嘴拼命往他脸上凑。
丘严掐着兔子的腋下拉开距离。
这只兔子长得疯疯癫癫的,身上的兔毛凌乱到冲天炸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从炮仗堆里逃出来的。
两只长耳朵各有各的想法,一个向往远方的田野,一个想要天上的星星,总之就是都不听话,丘严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扭曲。”
仔细去看,这只兔子的红色眼睛也不怎么乖,明明是看着丘严的,瞳仁却总是往边上出逃,一整个痴呆的模样。
这应该就是疯疯癫癫的三月兔了。
“爱丽丝!”
看着小兔子蠕动的三瓣嘴,丘严往他嘴里塞了个饼干……
兔子:(嚼嚼嚼)好吃!
丘严一下就笑出来了,这里的怪物怎么呆呆傻傻的。
睡鼠也看见了他,但是这家伙实在是太想睡觉了,扯了扯丘严的裤脚当作打了招呼,然后爬上自己的椅子,裹紧了随身带来的小毯子进入了梦想。
故事里,睡鼠一年四季都在睡,就没几个清醒的时候,丘严就不明白他哪里来的这么多觉。
但是眼前这个小老鼠睡着的样子乖巧地让人心都要化了,这应该是一只仓鼠吧,就是现在小姑娘养的什么熊熊之类的。
丘严的一个女同事就养了一只这个,天天凑到他工位上炫耀,搞的丘严有点头大。
不过这么一看,确实是可爱啊。
就在他断言这是他遇到的最好的怪物的时候,一张扑克牌站在了茶桌前面。
手中的长矛挥动,将桌子上面的茶点全部扫落在地,耀武扬威的样子就像是仗人势的狗。
他几乎是直接拎起丘严的后领子,一把甩到肩膀上面,话也不说就要带他走。
疯帽子比唐安言的黄符更快,破损的茶壶砸在扑克牌的身上,滚烫的茶水让扑克卷了边。
他生气地跳脚,拿着手里的长矛冲着疯帽子的眼睛刺去。
丘严情急之下伸手去拦,谁知道浸过水的纸牌那么不堪一击,只是轻轻一拉,扑克牌就变成了两半,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我去!你讹我呢吧!”
地上的纸牌一动不动,好像真的失去了生命。
“快走!红桃皇后的大部队就要来了!”
大猫叫喊着,慌忙之间还不忘扯下桌布把小饼干带走。
丘严正要跟着他跑,突然被人捂住了口鼻,一股香味闯入鼻腔,丘严瞬间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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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里面虽然破旧,但胜在整洁干净,所有的东西都整理的井井有条,就像是这房子的主人有重度洁癖加强迫症一样。
丘严的意识虽然恢复了,但是手脚却使不上力,有一种被全麻之后的无力感。
尝试了一下,他现在连键盘上面的键都按不下去,夹着符纸的手指在颤抖,黄符软趴趴地搭在手上,立都立不起来。
他大概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疯帽子的住所。
带他来这儿干啥?躲红桃皇后吗?
他看见疯帽子在烧火,奇了怪了,这里的炉灶竟然还是土筑的那种,帽子把炉子里面的灰全部清理干净,甚至用小刷子细细扫了一遍。
不对啊,这个炉灶的尺寸是不是有些太大了,丘严觉得自己躺进去完全没有问题。
等等……他躺进去……
仔细看看,好像和电视剧里的焚烧炉是挺像的……
“醒了?”
炉台已经清扫完成了,疯帽子直起身来,他还是背对着丘严,宽大的帽子把他整个人完全笼罩在阴影里面。
这个帽匠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疯狂嗜血的杀人犯,刚见面时候的亲切感荡然无存。
“爱丽丝,你知道,我是一个帽匠。”
疯帽子说着,声音很低沉,这声音用恶魔低语形容起来稍微有点过,那感觉就像是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在雨中朝你走过来,手里还拎着正在抽动的电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