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是真的同事年龄都比他大很多,孩子基本都跟苗宝差不多大,吃饭闲聊的时候总是谈到养孩子哪哪都要花钱,这也要那也要,钱不是他们挣来的不知道心疼。
陈是真这时才发觉苗宝从来不主动跟他要东西,给他花钱他还会不开心,发小脾气。
小孩一天天长高,衣服鞋子都开始不合身,陈是真想给他买衣服,盲买怕买着不合适的,也怕自己买的他不喜欢,决定带他去。
苗宝皱眉:不买。
“不买你穿什么?你看你这裤子都成九分裤了。”
苗宝理直气壮:穿校服。
“校服救过你命啊?成天就知道穿你那破校服,你穿不腻我都看腻了。”
苗宝翻白眼,心说,你救过我命。
苗宝不搭理他,继续写作业。
陈是真拿起外套穿上,顺便把苗宝的外套丢到他脑袋上:“赶紧的别在这儿磨叽,早去早回。”
苗宝把衣服丢回床上,屁股粘凳子上,死活不动。
穿好鞋陈是真摸了床上的外套搭肩上,俩胳膊稍微一使劲就把苗宝提溜起来,携袋面似的携到门口放下,按着他穿鞋。
系鞋带时温热的豆子掉到他手背上。
“不是,怎么还哭上了。”陈是真想给他擦眼泪手被小孩拍开。
苗宝这会儿特讨厌自己是个哑巴,好多想说的话说不出来,比手语根本表达不出自己的情绪。
但他还是只能比手语:你自己都不买新衣服,你还说我。
“我这身高体型已经板上钉钉不变了,衣服都合身用不着买。”
苗宝气得很用力扯他胳膊让他抬起来,指着他胳膊下边用线缝起来的口子。
苗宝眼泪还在掉:都破了。
陈是真抿了下唇,很快眨了几下眼睛,拿下搭在肩上的外套给苗宝套上:“那咱俩一块儿买,行么?”
苗宝点头:行。
“好了,去洗把脸出门。”
苗宝洗好脸随便擦了几下就跑出来,陈是真又给他拽回去,微微弯下身子,起了薄茧的手掌沾着宝宝霜擦在他脸上。苗宝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陈是真每天都会给他擦宝宝霜。他的脸逐渐变得和以前一样光滑柔嫩,而陈是真的手却日渐粗糙。
苗宝忽然抓住他的手,轻轻碰了下他右手食指拇指上的伤口,然后抬头看陈是真。
“不小心划的,没事。”陈是真顺势握住苗宝的手带他出门。
骑电动车路过诊所门口时苗宝忽然用力脚刹,陈是真停下回头看他:“干嘛你?”
苗宝:你下来。
陈是真下车停好,苗宝走到他身后推着他去诊所。
陈是真拇指关节处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前天在井下不知道被什么划的,陈是真只用碘酒消了下毒,没做别的处理,反正伤口总能自己愈合,也不太当回事。但这会儿仔细一瞅,那口子看着是挺吓人的。
“我真没事儿——”
“呀,苗宝来啦,想奶奶没有?”医生奶奶抱了抱苗宝,然后仔细打量这小孩,“半年没见,长这么高啦,现在一米几了?”
苗宝比了三个数字:156
“哦哟好好好,小脸儿也长开了,越长越好看,”奶奶又捏捏苗宝胳膊,“这样刚刚好,养得真好……你俩来这是哪儿不舒服吗?”
苗宝抓着陈是真的手给奶奶看,告状似的。
“怎么弄的?这得缝针了。”奶奶说着拿了托盘来给陈是真处理伤口,“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不能对自己上点儿心,说你蠢还是说你笨?”
陈是真吐槽:“那不一个意思么……”奶奶拿着镊子的手忽然用力,陈是真吃痛道,“错了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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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宝争气,回回考试都是第一,再加上小孩本来年龄大,虽说是连跳两级,其实还是回到本该念的年级。
苗宝终于不用待在一群小萝卜头里念书了。
苗宝的好朋友“小萝卜头”沈苍尔感到十分难过。
他的原话是:“以后谁还听我絮叨啊!”
苗宝在心里翻白眼:你还知道你絮叨。
手上却写:我不还是在这个学校么,你以后还能在校门口被我查戴没戴红领巾。
沈苍尔:???
苗宝最后还是没跟沈苍尔在同一个学校。
陈是真在雪天赶班路上摔了一跤,虽说没什么事,只是左眼下边被树枝刮了道很小的伤口,但苗宝反应很大,他不想让陈是真这样来回赶班,非要陈是真住在舒雨镇不要回来了,说自己可以去老宋家住,自己上下学。
陈是真不同意,老宋身体时好时坏,常妈妈又接了个给人家家里打扫卫生的活,分身乏术,没工夫照顾苗宝。
苗宝态度坚决:我不需要照顾,我还可以照顾宋爸爸,我会做饭。
在矿上吃午饭时跟刘区长提了一嘴,区长说:“再过半年你弟该升初中了吧,初中到这儿来念正好,还不用办转学。舒雨镇教学质量比市里要好,升学率也高。”
一跟苗宝说这事儿原本垮着的脸就漾起来。
苗宝小学毕业后考到舒雨中学,和陈是真一起搬到舒雨镇。
搬家前陈是真带着苗宝和店长林叔吃了顿饭,苗宝写了一幅字送给胖胡子叔叔,给他乐得不行。
“这我得挂我便利店里头,来个人就得叫他看看我们苗宝写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