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之处的宫女太监忙下跪问安,侍卫也弯腰拱手,然而贵太妃只顾赶路,无心理会这些人。
她如风一般掠过之后,太监宫女们也抬头疑惑地对望——贵太妃今日是怎么了?急匆匆的不说,也没往太后和老太妃们的西六宫走,反而是朝中轴线的坤宁宫去了。
此时的孟婧,还瘫在罗汉床上品尝着那和雅为她准备的奶茶。
她目光呆滞,脑袋放空。
太监一声通报:“懿靖贵太妃驾到!”
话音刚落,门“啪”的被推开。
孟婧被吓得一颤,手中的奶茶都溅到了衣服上。
“哎呀,幸好吉服换下来了!”孟婧手忙脚乱中庆幸道。
她一边擦拭着身上的污渍,一边朝站到屋中的贵太妃行礼:“妾拜见贵太妃,贝勒爷。”
随后又将身后的罗汉床空出来,低着头请贵太妃上座。
贵太妃先是坐在罗汉床上调整了气息,但赶路许久,要平静下来不容易。
等待期间,孟婧自然地看着博果尔,为他指了指边上的软椅,示意他坐下。
博果尔会意,立刻往软椅上一坐,口中还喘着气道:“谢皇嫂。”
贵太妃将二人的交流看在眼里,声音冷冷道:“看来皇后与我家博果尔的关系还不错?”
孟婧不敢造次,恭敬地回答:“禀贵太妃,妾与贝勒爷在御花园有过几面之缘,贝勒爷善良天真,与人交好是自然。”
听着皇后恭维的话,贵太妃还是有些受用。
于是也缓和了语气询问道:“听博果尔说,你之前让他不要娶鄂硕家的女儿。”
孟婧望了博果尔一眼,不知道博果尔跟贵太妃汇报了多少,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妾去年对这位董鄂·妙璇有所耳闻,据妾对皇上的了解,此女应该会受到皇上的青睐。”
她低垂着头,缓缓说:“妾与贝勒爷提及此女时,尚不知选秀的流程,担心妙璇会引得兄弟反目,才有此劝谏。”
懿靖贵太妃听完,立刻就知孟婧是在说漂亮话,若当初她是真表达的这个意思,博果尔不会像今日这样着急。
她声音严肃,又故意作和蔼的语气:“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皇后,这是我贝勒府的家事,你既决定掺一脚,就老老实实告诉我真实情况。”
孟婧微微叹息,果然,她这点机智,在同辈里还能占上风,与久经世事的太后一辈比起来,还是稚嫩得很。
她迅速开动脑筋,想着如何才能将话说的得体。
毕竟“皇上看上的女人,就算是你儿媳,他也得抢到手”这话一说出去,贵太妃今日就定会去慈宁宫跟太后打起来。
沉默了一阵后,她才再度开口:“皇上颇为喜爱有才情的温婉女子,妙璇才华横溢,若成为王公的福晋,难免出入宫中,博果尔……贝勒爷年岁尚小,不谙世事,妙璇已年近十五,妾作为贝勒爷的友人,怕……”
“你是怕皇上抢夺博果尔的福晋?”贵太妃放松了语气道,“那大可不必,改嫁之事,我满蒙并无限制。”
孟婧当然知道二嫁的贵太妃对此并不排斥。
“可是……”孟婧提醒道,“咱蒙族女子改嫁的条件大多是丈夫战败或亡故……若皇上铁了心要从贝勒爷手中抢女人,那贝勒爷岂不是危险?”
贵太妃心头一惊,博果尔并无兵权,便没有战败一说,那唯一的可能就是……
听着两个女人的对话,博果尔也着急,他才十一岁,大好的未来等着他,怎能因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耽误一生?
“额娘,要不咱把这婚退了吧?”他哀求道。
谁知贵太妃此时也来了劲。
当初纵使自己的出身比庄妃高贵许多,却因为自己二嫁的身份,且与林丹汗育有一子,让她的博果尔与皇位失之交臂。
如今这董鄂·妙璇,本就是这次选秀中皇上挑剩下的,难道连这,她都还得让着他们母子?
“不行!”贵太妃的手拍在罗汉床的方桌上,吓得孟婧和博果尔一激灵。
“本宫就不信,这皇上要滑天下之大稽,与自己的亲兄弟抢女人!”贵太妃高声道。
瞧她正在气头上,孟婧也不好再去触她的霉头,只得杜口吞声。
此时外头来报:“太后得知贵太妃入宫,特此来请贵太妃与皇后前往慈宁宫。”
孟婧长舒一口气,姑姑终于来救命了!
贵太妃听了通报,没好气地起身,朝两个小辈下令:“走吧,去太后新寝宫看看。”
孟婧和博果尔只得顺从地跟在贵太妃后头。
一路上,贵太妃步履稳健地走在前面,仿佛在思考什么。
博果尔瞧准机会,故意放慢了脚步,与孟婧走到了一处。
他压低声音:“皇嫂,你怎么不给我额娘说那个妙璇要害我们的事啊。”
孟婧瞥了博果尔这熊孩子一眼:“这没发生的事情,我说了,你额娘不将我当做妖孽举报吗?傻不傻!”
博果尔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的小辫子:“我没想到这么多,那咱们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