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好意思问别人是不是骂他昏君?
“吴公公,将皇上先扶回乾清宫休息片刻吧。”孟婧挺直腰板,语气十分冷静道,“皇上身体要紧,不然这朝政交给谁打理?这可都亲政一年了。”
吴良辅心惊肉跳,皇后这不就是在提多尔衮摄政之事?
今日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皇上这么说话?
被教育得哑口无言的顺治在吴良辅的搀扶下离开了坤宁宫。
阿格呆立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气势如此强大的人居然是往常平易近人的皇后。
孟婧则是舒了一口气,一屁股重重坐上柔软的罗汉床:“骂够了,舒服了!”
接着她招呼道:“你愣着干嘛,过来做呀,站了这么久怪累的。你瞧皇上都差点站晕过去。”
阿格心里默念:那是站晕的吗?那分明是被你气晕的……
又过了几瞬,阿格才坐回去,但她愁眉不展道:“你这么跟皇上争执,就不怕皇上处置你?”
孟婧表情恶狠狠地说:“呸!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凶恶的表情出现在她脸上,竟然也有些俏皮动人。
之前她纠结着皇后的位份,然而细细想来,顺治时期还没有妃嫔制度,顺治活着的时候只有两个皇后,一个皇贵妃。
原主被废也是妃位,妥妥的后宫老三。
原主出身高贵受不了被废黜,她一个现代人,身体能被紫禁城困住,难道脑子也要被紫禁城困住?
如今还怕什么?把一切安排妥当,自己退到妃位过清闲日子不好?
阿格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或许低调些才好。”
孟婧拍了拍大腿,朝阿格解释:“我的阿格福晋啊,你有所不知,你的位份是福晋,可以冷着皇上,与他互不干涉。”
她指了指自己:“但我是皇后,太后已经在教我处理后宫事务了,这……”
她又眼神往边上瞟了瞟,遮住嘴唇,凑近阿格轻声说:“我就算事事小心,这狗皇帝也会来找茬。”
阿格搓搓手中的绢帕,思考了几瞬,严肃道:“你的意思是,皇上是不愿将皇后的权力交给你?”
孟婧连连点头:“没错!我是太后和前摄政王指婚的皇后,这后宫的权力从未经过皇上的手,他十分在意此事。”
听了这话,阿格忽然回答了一句:“我懂,谁又想自己的婚姻被他人左右呢?”
咦?这是什么话?
孟婧心中纳闷。
不悦瞬间爬上她的脸:“你怎么帮他说话?你到底是谁的姐妹?”
阿格心不在焉地解释着:“我们又如何不是被他人左右的呢?”
孟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是被他人指婚的,没有经历过婚礼,也没有夫妻之实,空有个皇后的名头,她还真没意识到自己是个已婚妇女。
阿格从恍惚中回神,她还是不赞同孟婧的所作所为:“若是皇上真的发怒,你该如何是好?”
“我是科尔沁部的公主,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他岂敢苛待我?”孟婧淡定道。
她如今这般自信,也是托了熟悉历史的福,若她不知道原主之后再落魄都坐在妃位,这个大多数后宫女子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位置,她也定会担心顺治要她脑袋。
接着她神神秘秘地在心中发话:
【我现在这份能用心声传话的能力,注定了我与所有人都不同。】
阿格听到她的心语,微微颔首。
她接着用笃定的语气对阿格说:“姐姐,你相信我,只要十年,你是留在这宫里颐养天年,还是跟我一起离开,由你选!”
闻言,阿格的眸光瞬间一亮,鼻子一酸,眼中泛起了丝丝泪光。
“离开?”她声音有些颤抖,“去哪里?”
孟婧握住她的手,十分肯定道:“天高任鸟飞,咱去哪儿都行,实在没地方去,咱就回家!若你不想回浩齐特部,就跟我一起回科尔沁部。”
阿格的思绪飘回到年少时在浩齐特部的生活,那时候阿布和额吉都十分疼爱自己,但有一天阿布突然说要将自己嫁给皇帝,让自己享受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可她不明白,阿布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为何要强迫他嫁来宫中。
可与其说嫁,却不如说是抬,正宫皇后才能走正门,她一个福晋只能坐着小轿从神武门进入。
不能做心爱男人的妻子,只能做位高权重的皇帝的妾室。
这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但为了额吉在父王那处的地位,她也只得顺从。
脑海中再浮现顺治的身影,阿格心中升起一丝嫌弃。
他与乌勒差的何止是十万八千里……
阿格抽了抽鼻子,停止自己的遐想,回应道:“十年,何其漫长,若有那日,我们姐妹二人再议吧。”
阿格这一系列表情落在孟婧眼中,她压制了很久,最终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内心:
【阿格姐姐这一看就有故事啊……】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二人沉默不语,沁心本来在一旁发呆,却不知为何忽然感觉听到了窗外细微的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