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婧丝毫不慌,她面上一笑:“捣乱?难道太后顾及皇上的颜面,没告诉皇上实情?”
顺治一愣,什么实情?不就是削减份例吗?
“皇上还真是高高在上啊,难道皇上自己不知道,您每日的份例,有二十二斤猪肉,羊两只,还有别的禽类和蔬菜。”孟婧音色洪亮,继续将账本上白纸黑字的证据说出:“皇上不知道二十二斤猪肉有多少,羊总见过吧?您一天能吃下两只羊?”
顺治从未仔细琢磨过这些食材的重量和数量,虽然也觉得一天两只羊并不合理,但他依旧嘴硬:“你吃不完就代表别人也吃不完?”
孟婧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古往今来的死鸭子都爱用“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这句话。
她有条有理道:“皇上,您恐怕没明白,不是每日分着来,而是每日都有二十二斤猪肉,一只鸡,一只鸭,两只羊,您真吃得下?君无戏言啊。”
顺治也觉得这有些不对劲,肉类加起来比他人都重了,自己的胃怎可能装得下这些?
孟婧继续补刀:“还不包括素菜呢,每日份例里茄子有十个,不如皇上给妾开开眼……”
“住嘴!”顺治恼羞成怒吼道。
“凭何住嘴?我说的可有错?”孟婧也敛了笑意,针锋相对:“皇上若有不满,昨日与太后商议时便可提出,何故今日跑来坤宁宫兴师问罪?欺软怕硬?”
顺治自知无理,调转了话头:“这后宫一向和谐,你不在其中搅局,哪有这些事?”
孟婧瞪大了眼:“皇上作为一国之君,将暗地里贪污银两没被发现称为‘和谐’,那看来成日挂在嘴边的‘节俭’,不过是做做样子!”
“你是说朕是昏君?”顺治怒急攻心,抬起手指着孟婧的脸。
孟婧心中第一时间的回答其实是:
【你不是吗?】
孟婧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地辱骂顺治,不过她也见不得有人拿手指着自己,转身踱步到一旁:“我可不敢这么说,不过皇上的言行,是该注意些。”
顺治拂袖:“蒙古女人,果然野性难驯。”
一旁的阿格冷漠的声音响起:“皇上说的是,妾定好生悔过。”
说是“好生悔过”,实际上那冰冷犹如寒霜的语气,分明是在职责顺治携私怨攻击蒙古女人。
孟婧猛地想起二十一世纪的网络键盘侠,他们骂女性的时候,从没考虑过自己也是打娘胎里出来的。
她冷笑一声道:“皇上说的是,妾明日定会去给我的蒙古姑姑请罪。”
顺治的脸瞬间煞白,自己的母辈,有多少蒙古女人,就连自己的母亲,也是蒙古女人,自己怎么就慌不择言说出了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他思索片刻,心中有了结论:都怪眼前这个皇后!
谁知他狡辩的话还没出口,孟婧就拿出了杀手锏。
第42章 气势
孟婧幽幽开口:“皇上,与其在坤宁宫内纠结吃食的问题,不如想想南方战场上的战士如何迎敌?”
突然说到战场,顺治有些呆愣:“朕、朕不主战的。”
孟婧嗤笑一声:“发起战斗的又不是你,你主不主战意义很大吗?”
今日孟婧的嘴好似被揭了封印,句句诛心。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皇上倒好,这时候还在为宫中的吃食操心,与后妃缠缠绵绵。我与太后想着如何节省,还要被皇上责骂。”
她眼神中闪着锐利的光:“皇上,您说这是明君所为吗?”
顺治恍惚地倒退两步,撞到站在他身后的吴良辅。
吴良辅赶忙伸手用力揽住顺治,不让他倒下。
“皇后娘娘,您说这些可是大逆不道啊?”吴良辅看着自己主子受委屈,十分着急。
孟婧咯咯笑了几声,忽然抬手指着顺治和吴良辅二人身后拿着纸笔的史官:“让他将一切如实记录,让后世评判我的话到底是大逆不道还是忠言逆耳。”
听见自己突然被皇后点名,史官顿了顿正在奋笔疾书的手,接着头也不抬,继续将皇后的话记录在册。
史官是有气节的,春秋战国时期,杀害齐庄公的崔杼要求史官篡改齐庄公的死因,史官不从,崔杼杀之。如此,连杀三个史官后,第四位史官依旧不从,最终崔杼也没将自己的罪行掩盖下去。
孟婧坚信朝臣百官不是傻子,只要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顺治就算能用帝王的强权力排众议废后,也不敢对她造成任何人身威胁。
顺治的脸色极其难看,在南方战事上,他被许多官员驳斥过多回,如今皇后还用这把利刃再次扎到他的心脏。
他气血上涌,耳朵发红发烫,两眼冒起了金星。
孟婧看他那无言以对又羞愤难当的模样,心中满足不已,这么久了,终于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之前抱着一颗圣母心,还想体谅顺治,缓和一下他与太后的关系。
谁知顺治早就在心里给皇后打上了敌人的标签,凡事针对,凡事找茬。
要是个胸怀大志的皇帝也就罢了,成天揪着后宫的事不放,后人提到清朝的丰功伟绩,宏图大业时从没带上过他,盘点恋爱脑皇帝倒是次次都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