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沈家只剩他一个人活在世上。
年少的他没有能力,大仇不能得报,整夜寝食难安。
到了现在,十几年过去,尽管他已经拼尽了全力在成长,可他仍旧没有跟任天奇抗争的资本。
眼看着仇人拿着他们沈家的东西任意挥霍,心安理得的霸占着他们沈家的财产。
但沈既白却没有任何办法让他们得到该有的惩罚。
仇人至今都还在逍遥法外,所以他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妈妈和外公?
对他们多一分愧疚,沈既白便多了一分鞭策自己向前的动力。
是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刻意躲避这个事情。
但他没想到霍衍舟会突然提起。
沈既白沉默着,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
霍衍舟轻声解释:
“明天就是外公沈归的忌日。”
沈既白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你怎么会知道?”
霍衍舟淡淡地说:“外公今天刚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们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祭拜。”
沈既白抿唇没接话。
“以你的性格,祭拜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会忘记?既然你没有准备,只能说明你根本就没打算去。”
人家都说,老天是公平的,为你打开一扇窗的同时,也会为你关上一扇窗。
但沈既白怀疑,老天是不是背地里偷偷给霍衍舟开了两扇窗。
因为有些时候的霍衍舟真的有点聪明过了头。
就像现在,沈既白哪怕是想继续装糊涂下去,恐怕都不行了。
霍衍舟还在继续劝他,“小白,这么多年了,是时候该放下那点强加给自己的压力了。”
“去看他们一眼吧。”他说,“或许他们也很想见见你呢?”
有时候可能不是不想去。
而是没有人替他开这个口。
年复一年的过去,沈既白就更不知该用什么理由去看他们了。
霍衍舟虽然不想让这件事成为沈既白心中的遗憾。
可他也不会强迫沈既白。
如果沈既白拒绝,到时候他会用其他的理由回绝外公的请求。
沈既白闭口不言,霍衍舟便陪着他一起沉默。
良久,他才从沈既白口中听到极轻的一声:“好”。
霍衍舟反握住他的手,“别怕,有我陪你一起。”
当年沈归和沈婉出事的时候,沈既白还太小。
沈归去世的时候,沈婉还在世,沈家大部分资产还掌握在沈婉手里,他的后事也是沈婉一手办下来的。
轮到沈婉的时候,沈家便只剩下了仅有五岁的他。
当时沈婉的事情闹得不小,任天奇为了不被人戳脊梁骨,即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出钱给沈婉买墓地。
当然,出的自然还是沈家的钱。
任天奇是入赘的,娶沈婉之前,他手里没有任何的资产,只是个一穷二白的臭小子。
任天奇很怕沈归,沈归还在世的时候,他每天就只是老老实实,兢兢业业守着自己的本分。
后来沈归去世,他便毫不犹豫地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背着沈婉,拿着沈家的钱,在外面养小三。
喻晴便是他养的小三里众多的一个。
凭着点小手段,成功怀上了任天奇的孩子。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张狂地闹到了沈婉面前。
后来法庭上,喻晴一口咬死,坚称自己不知道沈婉有心脏病。
法官那边也是没了办法。
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判定她是蓄意谋杀。
喻晴那边久久定不了罪,再加上她有身孕,法庭那边只得暂时放人离开。
再后来,就是任天奇娶她进门。
可以确定的是,喻晴当初去找沈婉闹之前,她是绝对知道沈婉有心脏病的。
所以当时的她才会抱着气死人的决心,直接把沈婉给气到断气。
沈既白曾经不止一次怀疑过,喻晴是不是受到了任天奇的指示,才会故意跑去刺激沈婉的。
但他找不到任何确切的证据。
他曾套过喻晴的话,但却被喻晴十分狡猾的避开。
再后来了,就再也找不到机会了。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赶到了兰爵公馆和许延汇合。
沈归和沈婉的墓地不在一起。
沈归的墓地是沈婉出钱买的,买的是整个京市最好的地段。
沈婉的墓地,是任天奇为了不被人说闲话,忍痛割肉买下来的,地段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他们此行主要还是为了祭拜沈归而来。
一下车,许延就直奔沈归的墓碑处而去。
沈归的墓碑前很干净,墓碑上的墓铭油漆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清晰可见。
沈既白都不用猜,一眼就知道这里被人打理的很好。
而会花费心思打理的人……
沈既白突然想到刚才许延下车时轻车熟路地摸到沈归墓碑的模样。
心底多了一丝了然。
由许延打头,在沈归的墓前放了一束花。
沈既白紧随其后。
把手里花放下后,他跪在地上隆重地朝着沈归磕了三个头。
霍衍舟上前扶起他。
等他好受一些,才捧着花走近,将怀里的花恭敬且郑重的在沈归的墓前放了下来。
所有事情做完,许延开始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