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干完后就轮到瓦匠队和木匠队进场了,当然,这可不是盖普通房子,一切都得听谈湘他们的安排来,没有给到指示的地方,那是一砖一瓦也不能动的。
在谈家两兄弟来之前谈湘就跟他们打过预防针,说自己这一单会很麻烦,可兄弟俩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切听指挥,谈湘这才放心了。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谈湘他们给的足够多,这里的人一般都是在开春的时候建房,这大夏天的往年他们都接不到活的,如今来了个大主顾,他们当然要服务好的。
等明天泥瓦匠和木匠队进场,就要真正忙起来了,如今谈湘、白茵蕊和苏庭昀是住在慕容丰以前的小院里,这样往返大宅院也方便。
这天下午,谈湘看今天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就让大家先回去了,自己则留下做一下收尾工作。
谈湘拿着照相机记录着这座院子正式动工前的模样,边走边拍,从院子西侧走到了院子东侧,“咔嚓”快门按下,谈湘觉得自己刚才好像看到了什么。
走进一些,发现角落里有个人,再近些,谈湘发现这竟然是奶奶沈南星,沈南星这时正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座楼发呆。
这是一座绣楼,分上下两层,从窗格之中往里看去,一层里面杂乱地摆放着几件生活用品。
抬头仰望二楼,可以看到外面的门窗,门窗上雕刻着许多木质花卉图样,颜色样式各不相同,如今看起来依旧十分漂亮。
谈湘猜想,这或许是阿奶以前住过的地方,她这是在怀念过去吧。
“以前我们这里有一句童谣,十三留头十四嫁,十五生个毛娃娃,从我记事起我就呆在这座绣楼上,在里面绣花织荷包,按照规矩,直到出嫁才能离开这座绣楼。”
沈南星像是在和谈湘说话,又或者只是在自言自语。
沈南星是在怀念吗?倒也没有,绣楼,其实就是古代女子的监狱,为了所谓的妇德将女孩子变相□□于绣楼之中,小小的一间房子饱藏她年少的寂寞。
沈南星对这座院子的感情其实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年少时总想跑出去,发生那件事后又怕离开,后来不得不离开后却是不敢再回来了。
或许是站得有点久了,沈南星捶了捶酸痛的小腿,扶着栏杆坐在了一旁的石阶了,对着谈湘招了招手。
谈湘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她知道,阿奶这时候需要有个人陪着,不需要做什么,或许只是听她讲讲故事。
沈南星发了会呆,然后开始讲述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爷爷有三个儿子,这三个儿子却只给他生了一个孙子,这个孙子就是我哥,我哥比我大12岁,我娘35岁的时候才生下了我。”
“哥哥一直是全家的骄傲,他很会读书,先生们都夸他聪明,十八岁那年,他去往日本留学,哪知第二年抗日战争就爆发了。
“那时候多乱呀,哥哥一走就是七年,一封家书都没寄回来过,七年后的一天,那是一个中午,我那时在楼上绣花。”
说到这沈南星停顿了,不知是想不起来了,还是不忍心再次回忆起那段历史。
“那天是发生什么事了嘛?”谈湘在一旁轻声问道。
沈南星像是又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抓起谈湘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缓缓开口说道:
“就是在那天,爷爷收到了我哥哥的消息,是哥哥的同学带回来的,他说,哥哥做了汉奸,投靠了日本鬼子。”
“就只凭那人的一句话吗?”谈湘着急地问道。
沈南星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人言可畏呀,不过一天的时间,哥哥做汉奸的事就传遍了整个东山镇,那时候的人最痛恨的就是汉奸,就算是阿妈关起了大门,还是挡不住外面人的叫骂声。”
“爷爷多骄傲的一个人呀,发生了这件事,他好像就失掉了魂一般,他这一生什么难关都经历过了,可这关却是过不了了。”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阿爷让阿奶置办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他说,日子过不下去了,要带全家一起上路,算上我,那时家里有十八口人。”
谈湘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阿奶的爷爷竟然如此刚烈,可沈家十七口是无辜的呀,不知道当初阿奶是怎么幸存下来的。
沈南星像是料到了谈湘的疑惑,“阿妈到底是舍不得我,悄悄换了我的甜汤,所以那晚过后全家就只有我活了下来,镇上的人也是被这我家的惨样吓到了,我又只是个女娃,就没再纠着哥哥的事情不放。”
“那后来呢,后来事情有转机了吗?”不知为什么,谈湘总觉得阿奶口中的哥哥不会是那种人。
说到这沈南星情绪有了波动,她抓着谈湘的那只手在发抖。
“两年后,日本鬼子被打跑了,当初那个指认我哥本支援由蔻蔻群衣尔捂衣四艺四一而每日更新po文海棠文废文,吃肉停不下来是汉奸的同学被人揭发出他才是真正的汉奸!可一切都晚了,那一晚我在全家人的坟墓前烧了一夜的纸钱,我要告诉他们,哥哥是清白的!我们沈家是清白的!”
说完这一连串的话,沈南星仿佛像是被卸了力一般,握住谈湘的那只手也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