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药碗端过来,推到她面前:“药凉得差不多了,快喝了吧。”
其实面对大夫的时候,陆秋白总是一个十分乖觉的病人,叫她喝药定是一点也不含糊,只是私下里叫她注意什么,是否又能一一做得到,那就不得而知了。
姜林盯着她将药汁喝尽,方才唤人进来将空碗收走。
药也喝了,奏章也写完了,陆秋白起身,觉着差不多该休息了,不过动作之间衣带微松,露出修长的脖颈,雪白的肌肤上,狰狞的红痕触目惊心。
姜林见状将人按住:“急什么,你这……”
想起白日里她离去的那一点时间,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要对她下黑手,姜林就十分后怕,若是差一点被人得手,那她肠子可都要悔青了。
陆秋白看出她的担忧,倒是没觉得有多么惊险,不怎么在意道:“我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人杀死的吗?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见姜林眉间霾色未去,轻轻拉起她的衣袖,继续道:“你就是我的福星我的救星,有你在,我不会死的,再说都过去了,不用担心,嗯?”
姜林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轻微触感,这才面色稍霁,道:“我这有药膏,可以止血化瘀。”
陆秋白却伸手将她拦住,促狭道:“不急,明日之后再涂也不迟,我正好带着这一身伤上殿,不是更有说服力?”
抬手的动作太过着急,另一半的衣衫随之拢起,她却恍然未觉。
姜林低头看去,心里悄悄嘀咕着,倒是很少见到她这副轻松的模样,手上传来一点轻飘飘的触感,惹得她有些发痒。
目光在衣衫微敞的长颈上流连片刻,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那道青紫的淤痕。
陆秋白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不由自主地有些发颤,但却并没有躲开,细腻的指腹缓缓揉搓着伤处,带来些许酥麻,皮下熟悉的刺痛被唤起,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察觉到她的轻微颤栗,姜林十分自然地将手指顺着隐约凸起的锁骨而下,温热的唇瓣覆上去,吮吸过她颈间的每一寸光滑。
本就松散的衣衫彻底滑落,烛影摇晃之间纱帘微动,吹起一室的清香。
良宵总是苦短,何况这日本就要去上早朝,更是天未亮便要起身。
屋外的宫人前来提醒时辰的时候,陆秋白也很是挣扎了片刻,才舍得从舒适的被窝里爬起来。
不过浑身有些酸软,却又觉得异样地舒畅,并不十分疲惫,毕竟考虑到今日一早她就要起来办正事,姜林没舍得折腾得太狠,仅仅是点到为止。
然而这种点到为止却更是挠得人心中痒痒,好像猫儿撩拨着心弦,但就是不让你抓实在了。
姜林也随之苏醒过来,看向她有些嗔怪的目光,低声道:“我等你回来。”
二人又是一阵缠绵,方才自榻上起身。
笼上轻云纱,系上留仙裙,外着缠枝纹绢袍,佩上双环玉玦,将长发挽做髻,缀以简单的八宝螺纹钗,再描一双素净的远山眉。
足踏登云履,手持白玉笏,即便是做寻常女子打扮,陆秋白身上也已隐隐有了不怒自威之态,远远观去便似是官身。
姜林瞧着这一身装束,也是十分地满意。
这将是大俞历史上第一个以女子模样踏入朝堂的命官。
即便之后的路可能并不会顺利,但至少,这会是一个好的开端。
“我去了。”陆秋白的双眼中恢复了昔日的神采,如同当初初上金殿时那般,熠熠生辉。
姜林轻轻点头:“好。”
太阳尚未升起,屋外只有幽暗朦胧的晨光,昭示着黎明即将到来。
秋日的寒风凛凛呼啸,将陆秋白身上的衣袍裙带吹得猎猎作响,她义无反顾地向前走去,如同做好一去不复返之准备的战士。
身后目送她的人站在原地眺望,低低的呢喃散进无知的风里:“一定要回来啊。”
陆秋白就在殿外候着,她到的时候,群臣已经开始向小皇帝禀起四方事务,无非依旧是这里需要修缮了,那里需要拨款重建了,再就是边境又有骚乱,寒冬又将至,需要银钱拨给边境军做冬日的衣裳和军资储备了。
说来说去都离不开一个钱字,任是朝廷的国库再如何充盈,也需要一个良好的运转才能支撑起这么一个泱泱大国的花销。
可关键就在于,近些年来国库渐薄,有崔氏这样一个最大的蛀虫在,哪里有足够的银钱支撑起这一国的花销?
小皇帝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的国库里究竟有哪些进账,又是如何花出去的。
这样的事情,还是需要太后来拿主意。
萧妧静静地听这些臣子们禀报完,见终于没有人出列再说什么新的需求了,才问道:“诸位还有什么需要报的?这会都一起报上来吧。”
诸位大臣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拿不准太后这话里的意思,莫不是今日要的账太多了,一口气砸下来,有些惹着太后她老人家了?
殿中顿时鸦雀无声,再无人出列禀事。
萧妧再次确认道:“爱卿们都无事可禀了?”
殿中依然一片安静。
崔文海因着待审,虽然出了狱,但尚且要留在家中待审,因而今日并未上朝来,前列之中除却内阁首辅的位置空着,连带本属于国子监祭酒的位置也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