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她等的是姚泽。
姚泽虽然?继承了家业,现在在江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的公子。
可是他曾经是一个不见天?日?的私生子,因此他并没有富二代身上那些高高在上的习气。
就算是和他们一起玩一起闹,也不会搞什么特殊。
他的车子很好认,车牌号这?个东西轻易是不会换的。
霍玉兰等在车边上,以为?自己最后?会碰到?一个像曲听一样,醉醺醺的男人。
但是不到?十点?,姚泽就从?会员制的私人会所出来,神志清醒,闲庭信步。
耳边挂着一个蓝牙耳机,他双手插兜,说话的声音响彻停车场。
“不玩了玩了,我老妈喊我回家呢,本少爷最近要动心忍性做一个二十四孝好儿子,老爷子中?风啦!”
自己的亲爹中?风了,但是姚泽却说得像是喜从?天?降。
很快电话挂断,他走到?车边上开门,余光中?看到?了霍玉兰的身影,见鬼一样一下子跳出两步远。
“哦吼!”
霍玉兰和姚泽在停车场里面面相觑,姚泽张了两次嘴之后?,发出了一声感叹:“天?爷。”
他真?的没想到?……霍玉兰这?辈子还会来找他。
随即姚泽很快想到?了什么,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说道:“姑奶奶我可没有任何跟你旧情复燃诉求,更没有破坏你现在的美好姻缘的意思。”
“我只是……”
“把车门打开。”霍玉兰打断了姚泽的话。
姚泽乖乖掏出了钥匙,车灯瞬间亮起,霍玉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着上去,从?车里看着姚泽。
姚泽犹豫了片刻才快速走到?车旁拉开车门上了车。
狭窄的车厢让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主要是姚泽想看霍玉兰,又?一点?不敢盯着她看,生怕引起什么误会。
“我只是想确认你还活着。”姚泽把刚才那一句话补全。
霍玉兰点?头。
她对姚泽的态度还算好,因为?她知道姚泽说的话就和他做的事情是一样的,没有其他的目的。
“你……还好吗?”姚泽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说,如果你有什么难处的话,我可以帮你。”
“你怎么会找我呢?”
姚泽说这?句话的时候,手里紧紧地捏着钥匙,掌心很快起了一层的薄汗。
他是真?的愿意帮助霍玉兰,也是那群人里唯一一个只是为?了确认霍玉兰是不是好好活着的人。
其实?在霍玉兰空窗的那段时间里面,他偷偷送过好多次东西,送过很多次钱,但是都?被拒绝了。
姚泽对霍玉兰的决绝感到?绝望,但是他也忍不住因为?她来找自己而感到?雀跃惊喜。
霍玉兰说:“我确实?遇到?了点?麻烦,需要你帮个忙。”
“是那个姓牧的欺负你了吗?”
姚泽赶紧问,然?后?又?说:“我查到?他可能有一些精神方面的问题,从?小?被他妈妈压迫出来的,精神病发病的时候会打人吧?”
姚泽开了车顶棚的灯,微微凑近一些看着霍玉兰,试图透过她的口?罩,看到?一个被家暴过后?的可怜女人。
可惜霍玉兰拉开口?罩之后?,一张玉做的脸蛋还是那么莹润美丽,让人见了就会心生柔软。
只是黑眼圈有点?明显。
姚泽脑子一抽问道:“他不让你睡觉吗?”
霍玉兰:“……”
“你都?这?把年纪了,能不能长点?脑子?”
姚泽被说得面红耳赤,他身高腿长,身形高大,坐在这?个跑车里面其实?有一些局促。
再加上被霍玉兰这?么一骂,脸红脖子粗地缩着肩膀,好像一个智力不怎么健全的帅哥。
片刻之后?,姚泽拍了拍脸蛋,越拍越红,压抑不住激动说:“你需要帮忙我当然?是万死不辞!”
很快他又?意识到?这?种说法有点?可笑。
轻笑了一声说:“你当时在和我一起被绑架的时候,替我挡过一棍子你还记得吗?”
“那个时候有大米粥撒在了地上,你的头沾了很多大米粥,我还以为?你脑浆被打出来了。”
“我当时具象化地见识了什么叫肝脑涂地,从?那之后?就在学成语……”
霍玉兰噗嗤一声笑了,无语地看着姚泽说:“看来你学有所成?”
姚泽也笑了。
笑得有些想哭。
他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体会过这?种和霍玉兰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刻。
她勇敢、善良、美丽。
姚泽爱她,但是也辜负了她。
他很清楚自己没资格再祈求什么,一直都?希望她只要能过得好就行了。
可是霍玉兰似乎天?生就吸引像他这?样背信弃义?的王八蛋,谈的对象除了凤凰男就是他妈的老狗逼。
姚泽不止一次隐晦地告诉过霍玉兰,找对象不要扶贫。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不要指望着你陪他走过低谷,对方就会带你一起攀上高峰。
在男人的认知之中?,尤其是最开始没钱没本事的男人,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爱。
全都?是欲。
对世俗和金钱的欲望,对名利和权势的欲望,甚至会掩盖掉人性,又?哪里来的养分供养爱情?
可是女孩子们总是过于天?真?,总觉得患难见真?情。
姚泽在学成语的时候,不知道在哪本书还是哪篇文章中?看到?过一句话——这?世上真?正?的情种,每一个都?出在大富之家。
大部分的人只会将你付出的一切当作理?所当然?,然?后?踩着你往上爬。
他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姚泽看着她都?着急,现在霍玉兰干脆找上了精神病。
他实?在是……哎。
“我也不需要你万死不辞,”霍玉兰说,“你不是和薛竟原在一个群里吗?想办法明天?晚上把他约出来。”
“然?后??”姚泽问。
“想办法把他拖住一个小?时吧。我要去一趟他家里。”
“你……不会还喜欢薛竟原吧?”那老王八蛋到?底有哪里好?
唯一能看的就是长得还行……可是他已经老了呀!
而且脑子也不太好,还不如神经病牧引风呢!
至少神经病万一哪天?咔嚓一下死了,霍玉兰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牧家儿媳妇,钱不都?是她的吗!
姚泽的心理?活动非常丰富,但是霍玉兰并不知道。
她听到?姚泽这?么问,嗤笑一声说:“你什么时候见我吃过回头草?”
姚泽的眼神遽然?变化了一下,有一点?难堪地别开了头。
他十分清楚他对不起霍玉兰,他当初选择了联姻稳固自己的地位,就不可能再去要求他的喜欢和爱。
可是喜欢和爱又?是藏不住的,他这?么多年单身,洁身自好。
他这?么多年一直给霍玉兰送东西,被拒绝后?依然?锲而不舍,看着霍玉兰谈了一个老王八蛋,就知道他们一定要分手。
他无法控制自己期盼着霍玉兰……吃回头草。
吃他这?一棵。
他的婚姻是一份商业合同,是一次摆在明面上的合作,没有任何的情感纠葛。他现在已经站稳了脚跟,随时可以和对方解约。
而且他家的老头子马上就要死了,没有任何人能管得住他了。
但是霍玉兰还是霍玉兰。
她决绝起来,不给人任何幻想的余地。
这?句话看似是在说薛竟原,实?际上也是在说他。
姚泽有些狼狈地抹了一把脸,片刻后?笑道:“我现在的脸皮厚成这?样,也就只有你能扒下来了。”
“我会拖住他的。”
“无论你想干什么,我肯定会拖住他一个小?时。”
“用不用我派两个人帮你?”
霍玉兰摇头:“不需要。”
话说完了,霍玉兰就要开门离开。
姚泽倾身想要挽留,可是他最了解霍玉兰,自然?不会再做让彼此都?难堪的事情。
霍玉兰下车离开,姚泽坐在车里看着她走远。
她当年离开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
片刻后?姚泽趴在方向盘上,就这?么趴了半夜。
他是在用最后?的时间和这?车子里窄小?的空间,纪念他一生最爱的人。
也是用这?车里随着霍玉兰的气息彻底散去,来剥离自己最后?的奢望。
姚泽知道霍玉兰找薛竟原要干什么。
她是要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