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父亲。
自古以来,父杀子,子弑父,兄弟阋墙,自相残杀……此番种种,皆为不容。
既然不容,便可容,悖逆虚妄之物滋生。
小太子睁开了眼。
“他”们睁开了眼,越过无数的血腥,齐齐看向鹿安清。
记忆在这瞬间崩塌,连带着那股血味缠绕而去。
鹿安清在画面的最后一瞬,瞥见了太史令的身影。
“太史令及时赶到,阻止了一场祸事的发生。盖因太过惨烈,先帝醒来后,记忆也发生紊乱,只残留惊骇的情绪,并废除了我的太子之位。”公西子羽温柔地在鹿安清的耳边说话,这种一时一变的姿态,令人怀疑他是不是有些分裂,“为了这场失败的仪式,又蛰伏了数年。”
“哈,这般,你还觉得我们是一人?”
那声音又变得阴森怨毒,如同地狱恶鬼,万恶之主。
鹿安清拍了拍肩,那只手阴冷无比。
冻得人发寒。
而后,他有缓缓抓住了那只手,转身看他。
“公西子羽,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他问。
无声。
他便自己答。
“结合。”
他的声音平静,淡定,一如既往。
“你踏足我的记忆,我望着你之过往,我的确不如你清楚。但你是什么人,什么东西,也无需你来教我。”
温柔如是,暴虐如斯,不都是冰冷可怖的毒蛇,其本质,又差了哪里去?
鹿安清一把扯住公西子羽的领子,重重地咬住了他的唇。
【作者有话说】
太卡了啊啊啊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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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报仇”。☆
结合。
明武和江臣结合的时候, 是思考过一番,而后才决意如此的。
因为,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明武和江臣两人都不曾娶妻, 这其中自然有祝史的职责太过危险的原因。在日常中同进同出的人都是同僚,以至于到了现在, 让他们结合, 他们也不觉得太过为难。
因为对于彼此,他们并没有秘密。
可是, 结合带来的麻烦,也随着尝试, 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一旦结合, 他们对于彼此就没有任何秘密,就算是以后想要再欺瞒对方, 那也基本不可能。而这尚且不是最严重的事, 而在于……
江臣头一回体会到, 他的好同僚, 他的好伙伴, 一贯稳重的祝史明武, 其实也是有嫉妒心的。
他们的相处变得有些奇怪。
这种奇怪,让江臣在结合的最后关头有些犹豫。一旦他们真的结合, 这不仅意味着他们更加齐心协力, 也意味着……
他们或许不会再有比这更为亲密的关系。
这其中的隐蕴, 让江臣又花了几天思考,这才去找了太史令确认此事。
然他在太史令那里, 却是得知, 明武已经早早应允了结合的事, 之前种种纠结, 好似只有他一个人这般为难。
这让江臣不免找上了明武。
为了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希望明大哥能够想清楚,这不是一头热的事。
面对江臣的追问,明武却只是淡淡笑了。
“阿臣,”他没有用在外时严肃的口吻,而是亲昵地称呼着他的名,“ 我从未想过娶妻生子。”
江臣微愣:“……为何?”
明武跪坐在桌后,正在擦拭着手中的匕首,白布擦过锋利的刀刃,好似一场无声的爱|抚。
“祝史的危险,你我都清楚。更何况,对于妻子,丈夫自该毫无保留地尊重,体贴。”明武缓缓说道,“但我却是做不到了。”
江臣微顿,在明武的对面跪坐下来,笑着说道:“这不是正好?”
他想,他大概也是。
结合后,在外人看来,明武和江臣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们在很久之前就这样默契,哪怕结合了,也不过是让他们在行动上更为紧密快速。
可是在内里,江臣知道,结合在他们之中,到底改变了什么。
他们无时无刻不感知着彼此,清楚对方的情绪,甚至存在于彼此的意识里,熟知所有的过往。
所谓袒露,是彻头彻尾,不带一丝隐瞒,纵然有什么隐瞒的心事,也会为对方所知。
这是一种无比隐秘,又亲密的关系。
江臣在意识到这点时,就知道为何在最开始的时候,鹿安清多次让他确定后,再行联结。
“砰——”
明碌大街上,江臣和明武两人并拳,击退了一只灾祸。
原本街道上的百姓都听从官兵指挥躲去了两边的宅院里,只从偶尔的尖叫声中,隐约能感觉到一点动静。
灾祸无声无息地拔除,江臣落地,盯着街道的尽头皱眉。
正如太史令所说,一旦京城爆发危机,那只会比其他地方更为残酷。短短数日内,京城中已经出现几十次灾祸袭击,祝史们奔
波在各处,疲于应付,根本顾不上隐藏行踪。
自然,史馆的存在,也暴露在世人的眼前。
急报传回皇城时,公西子羽只是平静地压下了那些激动的大臣,让皇城兵马配合史馆的行动掩护民众,那淡然的态度,仿佛这只是一件轻描淡写的小事。
不过,据太史令说,新帝几次召他入宫,都是为了商议史馆之事,甚至有要收纳人才的意思。
当真是活见鬼了。
江臣踏入史馆那一天起,还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走到台前来。
“江臣。”明武叫了他一声,“莫要走神。”
尽管只是一瞬,可是明武还是感觉到了。
江臣笑了笑:“明大哥,你说,鹿安清不会真的出事吧?”
鹿安清消失,已经真正两个多月了。
这两个多月,京都都开春了。各地发生的事情,也让史馆应接不暇,分不出更多的心力去寻鹿安清的踪迹。
可江臣时常惦记着这事,在找到人之前,他怕是永远都放不下了。
“太史令不担心,鹿安清想必没事。”明武淡淡说道,“论起来,史馆内,也没人能够比得过他。”
“知道是知道,可是这也太久了。”江臣叹息了一声,“毕竟这世道,变得可实在是太快。”
说话间,左晨大步朝着他们走来。
“你们可曾见过白统领?”
左晨是个直接的人,说话很是干脆。
白彦是京都的守卫统领,时常和他们一起行动,明武他们自也是认识。
不过史官们记得这人,更多的是因为近来在他们身上发生的稀奇事。
“没有。”江臣摇头,“他不见了?”
“只是有些担心。”左晨吐息,“昨天晚上,又死了几个人。”
死人在京都里,算是最为常见的事。每天都会有人生老病死,再是寻常不过。
可左晨这一桩,却是不同寻常。
最开始被袭击的是鹿家的鹿途,四肢俱断,就算活了下来,这辈子也俨然是个废人。
而后,一个又一个出事的名单送来,都是世家子弟。
这些高门大族坐不住了。
他们不敢朝着史馆施压,又齐齐地涌向了新帝。
新帝是个怎样的人物?
说话如春风沐雨,纯是软劲,丝毫压迫不得,寻不出个答案。
但好歹将这件事搬上台面,弄得世家大族们惴惴不安,生怕自己的子弟也遭了殃。
毕竟这些出事的人,要么死状恐怖,要么毁容断手,皆是可怕,但凡遭遇,都恨不得没活过。
如此便可见这般遭遇多么凄惨。
因着现场总是会残留灾祸的气息,所以史馆的人不得不抽|出人手来检查此事,负责的人就是左晨。
左晨追了一段时间,抽丝剥茧,终于发现所有出事的人,都和鹿途白彦来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