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总监大度地一笑:“哈哈,既然这样,小薄你去吧,我也不打扰你约会。”
薄依知一激灵,还没忘自己的转正,不敢被抓到把柄,忙道:“不是约会,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我不打算交男朋友的。”
纪润看了她一眼。
“是么。”
徐总监笑笑,目光扫过纪润放在身后的手,那只手拿着一捧玫瑰花。
“那好吧,小薄啊,注意安全。”
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徐总监便上了车,扬长而去。
薄依知眼看着他的车拐出停车场,才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
“就是他……唉,反正就是职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刚才谢谢你啊。”
薄依知绵软的声音有点疲惫,慢吞吞转过身,带着他往停车场外走,仿佛不想多留在这个地方,因为感到不安全。
纪润又看了眼刚才中年男人车子离开的方向,目光有些冷。
不用入职场,他也知道有些男人的劣根性。
他的小姐姐怎么能遭受这些呢,想想就很难过。
纪润嘟囔:“要是我没来呢?”
说到这。
薄依知蓦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他:“说起来,你为什么在这?”
薄依知又眯眼看向他一直低调藏在身侧的左手,那只手上那束玫瑰花,在徐总监充满暗示的提点下,让她觉得异常眼熟,眼熟到喉咙有些不舒服:“这是什么?”
又打量了一下男孩人模人样的一身西装衬衫皮鞋,这么一打扮像个成熟的社会精英,难怪刚才徐总监没看出两人间的年龄差。
“你刚才还说你是开车来的?”
纪润桀黠地笑了下:“当然是骗他的啊。”
薄依知却依然用那种警惕不善的眼神看着他。
徐总监走了,她方才想起身边这个人本来该在家里,也本来不该知道她的工作地点。
他能那么快接下她的暗示,三言两语就把她心目中老奸巨猾的大魔头徐总监给糊弄走了,猜得到她的工作性质,猜得到她的工作地点,而且这些信息都是他默默观察收集的,要不是今天他主动暴露出来,她还不会知道……她突然发现,她家这个看起来软萌稚嫩的弟弟,心机并不浅。如果心机有段位,她在一楼,徐总监在顶楼,那么能碾压徐总监的纪润,就好像在大气层俯视她,随手就能把她玩得团团转。
薄依知又想起上个礼拜那个搅黄了她相亲的视频电话,以及周末许铭基来家里时他隔着一扇门突如其来的侵略性。当时被忽略的异样重新浮现在心头。
他怎么总能在恰到好处的时机,让她周围的人误会她与他的关系?
今天他是恰好救了她。可如果徐总监没打算对她不利,如果徐总监只是和她恰巧一辆电梯下楼,纪润的出现不就直接让徐总监误会她有男朋友了?她努力了近三个月的转正,就会这么被他胡来地破坏。
他一直以来表现得很乖,赖在她家洗衣做饭,好像就只是想让她收留,为此什么都能顺着她。但从细节里不难看出他就是个幼稚的大学生,总希望得到关注,总希望被她看到,总希望侵入她的生活。她明明有感觉但还是没当回事,因为她以为她能镇压他,可是他真的甘心永远被她压制吗?
到今天薄依知才发现,“她想当对方是什么就当对方是什么”的任性逻辑,在许铭基这样的密友那里行得通,因为她确信许铭基不管怎样都不会伤害她,可是在纪润这种不太熟的人这里却风险极大。
说到底,她没有给纪润了解她的机会,但也不了解他。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出其不意伤害她,她不清楚他的道德底线在哪里,她无法预料他会不会做出有悖公序良德的奇葩事。
她真是疯了,被他乖巧无害的外表蒙蔽了——她怎么能允许一个陌生人住进她家的?
薄依知蜜糖似的眸渐渐转冷。
不得不说纪润先前的担忧很有道理。这世界上所有的异性里,只有许铭基得到了她的全盘信任。剩下的人,哪怕在同一屋檐下住了两个多月,她也能因为一个怀疑,随时冷酷地割舍。
纪润收了笑:“我……我不是故意来堵你的。”
“那你刚才是在停车场散步?来一个离家十站地铁的地方?”
“我……我上次不小心在包装盒上看到了你公司名字——”
“所以你就来堵我?”
“我没有!我只是来接你回家——”
“——我好端端用你接——”
“——我喜欢你!”
此话一出,两人之间一片静默。
纪润压抑地深呼吸着,有些懊恼。表白根本不在他计划之中,他向来秉信“表白是追求的终点”,但是薄依知陌生又疏冷的表情让他太害怕,他怕解释不清自己的动机,今天就会失去一切机会。
可让他浑身发寒的是,薄依知听了这话,却没露出什么意外或感动的神情,而是依旧冷冷看着他。
“喜欢我?”
娇甜的嗓音,冷冰冰地反问起来,竟能起到毁灭性的杀伤效果,好像柔软的糖丝化成冰冷的钢丝线捆缚住心脏,一拉扯便会鲜血淋漓。
“你就这么喜欢我?”
薄依知今天从收到花开始就憋着一股委屈,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却要因为一个不知哪冒出来的傻叉担惊受怕,随时可能失去眼看着到手的转正机会,还因此被趁虚而入,要忍受徐总监的职场骚扰。而即便如此,她却必须像个成年人一样,不能哭不能闹只能保持冷静沉稳应对,因为其他人没有义务包容她的脾气和软弱,甚至只会利用她的脾气和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