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品色极佳的翡翠镯子。
“哥哥也希望你顺心如意。”许是酒喝多了,也许是年节的氛围,让穆初元有些许伤感,连带着看妹妹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怜爱。
镯子穆昭朝很喜欢,她也看懂了哥哥表情里的意思,她冲他笑了笑,示意他自己并不在意那么多:“谢谢哥哥。”
聂峋送了——一大箱子!
看着抬进来的,满箱子珠玉,穆昭朝都惊了。
“我挑了许多,”聂峋羞愧道:“每个都想送给阿棠,就一并抬了过来。”
穆初元:“……”
一箱子,和一个镯子对比着,穆初元那浅浅的酒意一下就醒了。
他看了看案子上真真是一满箱的珠玉,又看了看妹妹已经戴到手上的翡翠手镯,而后看向聂峋。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全都咽了回去——失策了,下次,他一定不能再被比得这么寒酸!
穆昭朝看了看这一箱子珠宝,惊讶了会儿,便坦然收了:“送太多了,等我慢慢欣赏。”
穆初元只是尴尬了一下,便恢复如常——他不得不承认,论对妹妹好,就是他都比不过聂峋。
有一个人这样对妹妹,他其实是开心的。
“这还早,”穆初元对妹妹道:“你睡会儿罢,我和阿岭再喝点。”
这个时辰,天寒地冻的,回王府必然不合适,但妹妹总要休息会儿,总不能把阿岭留在妹妹这边,那就跟他再去喝几杯,困了就在他那边睡,正好。
聂峋也怕阿棠累着了,便也叮嘱她:“睡会儿罢,等天亮了,我再陪你去城里逛逛,今日有庙会。”
穆昭朝确实有些困了,然而,没等她去睡,聂峋的随身内官便匆匆进来回话。
“殿下,宫里出事了。”
这个时辰,哪怕是皇上,也是在守岁祈福,能出什么事?
没等问,内官便白着脸,颤声道:“太子殿下,薨了。”
穆昭朝那丝睡意,登时烟消云散。
太子,死了?
第179章 晋江
◎晋江首发◎
莫说穆昭朝, 就是一直留意着东宫动向的聂峋也有些惊讶。
据太医院的脉案来看,太子近期的身体应是无恙的。
刺杀?
不对, 若是刺杀, 内官一进来就会说是遇刺。
他眸色微凝:“原因?”
内官犹豫了一下。
穆初元也在听到‘太子薨了’的那瞬间酒就醒了,他也是常在御前走动的,一件内官这个反应, 便猜到太子的死怕是有不好朝外言的内情。
也几乎是一瞬间,他抬头看向聂峋。
聂峋也正好朝他看过来。
目光相接的刹那, 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聂峋对内官道:“随本王出来回话。”
内官一直伺候在平远郡王左右, 哪里不知道平远郡王对穆大小姐的情意。
更别说, 尚未成婚,今日除夕便一起守岁, 这是何等的重视,自是不必言说。
他也知道,平远郡王对自己这个反应不悦, 可他真的是不能这样子说啊……
是以, 跟着平远郡王出去时,他头都快低到地上去。
但等出了花厅,在廊下只小声回了两句话后,聂峋脸上的不悦便立刻消散。
震惊倒是没有多震惊, 真说起来, 应该是平静。
哪怕太子是他的皇叔, 但他们之前并无任何亲情可言, 换句话说,因着之前满月宴的事, 他对太子是跟聂峘一并的厌恶。
“知道了, ”聂峋看了内官一眼, 淡淡道:“现在皇上和皇后已经过去了?”
内官点头:“陛下和娘娘已经去了,玉侧妃也被看管了起来,至于旁的,还在调查,现在诸位王爷也都得了消息,但陛下还未召见任何一位,不过也有可能随时就会召见,殿下还是要做好准备。”
言下之意,能先回王府就先回王府,毕竟有家山庄,离皇宫太远了,皇上若召见,怕是要比其他人晚上不少。
若是旁的时候就罢了,耽搁一时片刻,陛下也不会在意。
可现在不一样,太子刚薨,还死得这般不堪,陛下现在又悲痛又愤怒,可是什么都说不准的。
聂峋听出来了,他倒是不担心这个。
皇上既然连诸位王爷都没召见,说明还心有疑虑。
等查明,就算要召见皇子们,也该是长他一辈的诸位王爷,他只是孙辈,哪怕太子是他们的长辈,但这般死法,皇上就是再愤怒,别说皇后在,就是皇后不在,也会给太子留着体面,这个时候,孙辈反而不会被召见。
“嗯,”聂峋对内官道:“继续留意着,随时回话。”
说着便转身要回去。
内官张了张嘴,但还是把劝谏的话又咽了回去。
若说这么多皇孙中,他最怕的,还真就是这位油盐不进的平远郡王。
平远郡王既有决断,他也不会胡乱开口,他自是时刻谨记着自己的‘奴才’身份。
往回走了两步,聂峋复又停下,安排亲卫去接与老友过年节的一半仙儿过来。
刚吩咐完,穆初元从花厅出来。
两人视线相对后,聂峋小声同他说了两句。
穆初元久久不能言,好片刻,他这才惊疑道:“确定了?”
聂峋沉吟片刻:“九成是。”
太子薨,这样大的事,陛下还能压着,没有惊动朝野,大抵就是了。
穆初元蹙眉道:“我得去安排一下,你……”
说着他朝里面看了眼。
“我会跟阿棠说,”聂峋主动道:“穆将军自去忙罢。”
穆初元神色严肃地点头,临走又道:“殿下不回王府么?”
原本诸王与太子就不和,宸王与太子几乎已经摆到了明面上,现在太子一死,宸王可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但最有可能不代表一定,其他皇子也不会坐以待毙。
从之前东宫的满月宴后的一系列事就已经很明显了。
想拉太子下马的不止宸王。
也正是因此,皇上为了稳住局面,才没有再那件事上过多苛责太子,还派了大太监去了萧家,给太子善后。
现在太子死了,怕是蠢蠢欲动的各方都已经迫不及待准备争位了!
聂峋淡定道:“无妨,我陪阿棠到天亮,答应了陪她过年的。”
穆初元想要再劝,转念想到,在这之前,聂峋就跟他说过太子有隐疾命不久矣,他们就已经开始做筹备了。
与旁人相比,他们并不是猝不及防,穆初元便没再说什么。
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佩服聂峋的冷静。
哪怕他也早就知道,现下情绪都不太稳定,聂峋既要安排又要分析局势,居然还能如此稳得住。
他只冲他抱了抱拳:“叮嘱一下昭朝。”
说完,便抬脚出去安排。
等走出院子,正要吩咐人的时候,穆初元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聂峋他,有打算筹谋皇位吗?
虽然可能性不太大,但也不是全无可能。
只要御王爷登基,聂峋就是皇子,还是早早就封了郡王的皇子,无论是军中还是民间,都威望极重,越过劣迹斑斑的世子,立为储君,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穆初元整个人浑身一震。
眼底也满是震惊,但震惊之余,还有亢奋。
太子死了,对妹妹最大的危险就没了,但还有个世子聂峘。
相比于太子而言,聂峘的更恶毒,更难防。
除非杀了他,否则妹妹后半生,总是要提心吊胆。
可要杀一个世子,谈何容易。
但,若是聂峋成为储君,他日登基为帝,妹妹不就彻底安全了?
越想,穆初元越激动。
他甚至都想转身回去同聂峋说这些,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
聂峋可不比他对妹妹的关心少,他能想到的,聂峋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想着这段日子聂峋的各种安排,穆初元眼睛微微睁大……
花厅,穆昭朝看到折返回来的聂峋,三两步上前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啊?是遇刺吗?”
“不是,”聂峋冲她笑了下,示意她不用这么慌:“还好,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怎么会不会有大事?”穆昭朝不满道:“太子一死,肯定会有大乱子……”
说了一半,她又把话止住,这都是显而易见的事,没必要再说,她盯着聂峋的双眼:“太子怎么死的?”
聂峋抿了下嘴角:“说是玉侧妃为了争宠,偷偷给太子服了禁药,今夜守岁,却因为……太医赶往东宫的路上,太子就断气了。”
穆昭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