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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赐婚的旨意便到了萧家。
虽说已经人尽皆知,但到底萧乐章曾是御王世子的未婚妻, 这边婚约还在, 那边却要嫁入东宫,传出去总归不太好看,面子总还是要做一做的。
是以, 便先解除了聂峘和萧乐章的婚约,作为对萧家的弥补, 另选一位萧家女为世子妃。
可以说, 今日萧家是两门‘喜事’。
一女入东宫为侧妃, 一女入御王府为世子妃。
怎么瞧着都是泼天的富贵。
当然了名声眼下确实是不好听,可长久来看, 萧家受益最大。
等太子登基,世子袭爵,一妃一王妃, 萧家更是尊贵不过。
再加上圣旨一下, 宫里意思再明显不过,明面上倒也没什么人在这个时候与圣意相悖,与萧家难堪。
圣旨下了后,皇后娘娘又下了一道懿旨, 年节临近, 既是喜事, 就在年前办了, 也算是双喜临门。
除却太子纳侧妃,年前还有件喜事, 就是驻守云贵三年, 功绩赫赫的宸王回京。
宸王率亲卫, 举家于腊月十一,太子纳侧妃前一日,抵达京城。
因着又下了一场雪,天寒地冻,由太子率百官迎接宸王功成回京。
天气虽酷寒,但宸王回京这样的大事,还是不少百姓赶赴城门口看热闹。
穆昭朝自然没有去凑这个热闹,城门口的事都是小猴子带回来绘声绘色讲给她听的。
据小猴子说,宸王爷先是跪谢了父皇的恩典,而后便是当着百官和百姓的面,恭祝太子又得佳人,还直言明日定要好生同太子庆贺庆贺。
太子当时的脸色,听小猴子转述,不是特别好看。
反倒是其他几位王爷,神色别有深意。
当然,除了御王爷。
一直以来御王爷虽只专注于纵情享乐,可这次的事,到底是他御王府丢了大脸,他今日本不想来的,又怕皇上觉得他还在记恨之前的事,不遵圣意,只得不情不愿也去了城门口。
一听二哥这话,御王爷当即脸色就拉了下来。
但宸王压根没把御王爷的喜怒放在心上。
他说的实话而已,御王府吃亏,是御王爷自己无能,与他何干?
于是,关于诸王之间的关系,经次一事,满京城都有了更清晰的认知,私下讨论的人也不少,只是都没放到明面上。
但,第二日,太子纳侧妃的喜宴上,宸王更是没有给太子留面子。
御王爷借口昨日迎接宸王吹风着凉没去喜宴,其他几位王爷,便只旁观着,更有菱王殿下暗中搓火。
这日起,太子与宸王的关系,骤然紧张起来。
就连腊月二十的宫宴,百官都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应对。
宸王当年领兵去云贵,便有与太子不睦的缘由在,此番领兵回京,又在驻军期间,功绩赫赫,无论是军中还是民间,威望都极重,反观太子,风评越来越差,又恰逢御王世子妃事件,声望上宸王明显压了太子一头。
太子本就丢了个大脸,又如何能再咽下这口气。
于是两人之间越发的剑拔弩张。
宸王和太子关系突然这般紧张,也是超出了穆昭朝预料。
原本书里,宸王和太子的关系是在明年夏天才摆到明面上,也即是开始争位。
但好在一切都还没有太过偏离原来的轨道。
想来是萧乐章一事,给了太子沉痛一击,让宸王看到了希望,才导致激化提前。
哪怕是除夕前夕,宸王党和太子党,都还在互相弹劾倾轧。
穆昭朝给聂峋和哥哥早早就提了醒,不参与其中,先静观其变。
除夕这日,本该家家户户守岁迎新年,聂峋却并没有留在御王府,而是在进宫同皇上皇后拜了礼,便直奔有家山庄。
别说留在御王府阖家团圆,他连御王府都没回。
御王爷本就与这个儿子感情不深,再加上他也知道两个儿子之间有些矛盾,便也没强求,反正他现在有媛夫人。
穆昭朝听聂峋说,他要留在庄子上,陪她一起守岁时,满脸惊讶。
就这么来了?
“无妨,”聂峋道:“我本来就没有亲人,阿棠和穆大少爷早就是我的亲人了,和亲人一起守岁,不是应当的么?”
穆昭朝脸有些红,下意识看了哥哥一眼。
穆初元现在已经习惯了,倒也早就把聂峋当妹夫来看,虽然他是想着今年,他陪着妹妹守岁的,但明显聂峋一块妹妹更开心,他自然不会拂了妹妹的意。
反正在穆初元心中就是——只要妹妹开心就好!
聂峋在,莫说穆昭朝开心,就是丹若和桃枝都跟着开心。
她们俩到底知道的事情少,不晓得现在京城局势的紧张,但平远郡王对她家大小姐好,她们可都是看得真真的。
这样的大日子,平远郡王不在王府巴巴地跑来她们庄子上陪着大小姐,可不是把她们大小姐放在心尖尖上么?
这怎么能不让她们开心。
更是一扫两日前林家大少爷前去探望穆朝阳的不忿。
她们大小姐,现在可是有平远郡王这样的如意郎君,林大少爷算什么啊?
是以,两人从下午就开始忙活,准备了一大桌子点心果子,预备着守岁时吃用。
“也行,”穆初元知道妹妹的心思,便直接道:“也是有日子没有像现在这样静坐着喝茶聊天了。”
难得的不谈朝事,只论风月,再加上过年气氛的烘托,哪怕只有他们三人,却也是其乐融融,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热闹。
一开始还只是喝茶,慢慢的,穆初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或者是被聂峋话里的深意触动,后面两人开始喝酒。
虽是穆昭朝秋日里酿的果酒,但喝多了也是有些醉人。
喝到后半夜,穆初元和聂峋脸上都带上了醉意。
“好了好了,”穆昭朝打断两人:“喝点蜂蜜水醒醒酒,等会儿还要放开门炮呢。”
穆初元头一次不听妹妹的劝:“不用,我没醉,阿岭也没醉罢?不耽误放开门炮。”
说着便又给聂峋满上。
聂峋只是有些上脸,脑袋确实十分清明。
他冲穆昭朝笑了笑:“没事,我陪穆将军再喝一会儿。”
穆昭朝没办法只得由着他们。
她就坐在一旁,静静听哥哥滔滔不绝,和聂峋时不时的应和。
听着听着,别说,还真听出些许意趣来。
于是她也时不时被逗笑。
尤其是在哥哥哐哐哐说了一箩筐话后,聂峋点头应道:“嗯,确实。”
穆昭朝更是乐不可支。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们两人聊天时会这么好玩。
正笑着笑着,放在案子下幽幽捏荷包上璎珞节的手被另一只手抓住,而后握在掌心。
穆昭朝一愣。
抬头看向这只手的主人。
始作俑者聂峋,一张微醺的脸,在烛光下好看极了。
嘴角还轻轻上扬着。
也不知道是因为跟哥哥聊得酣,还是因为偷偷抓住了她的手。
察觉到她的目光,聂峋也没有扭捏,偏头看过来,冲她盈盈一笑。
本就如画的眉眼,带着醉意和满眼的欢喜后,好看的不得了。
哪怕这张脸她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穆昭朝还是忍不住心脏狂跳。
好一会儿,她才回了他个笑。
聂峋肉眼可见的开心。
他把她的手又往掌心攥了攥,两人就这么在案子下,背着哥哥,偷偷牵手。
这种禁忌,让原本已经有了困意的穆昭朝,蓦然精神了不少。
时不时偷偷看哥哥发没发现,见哥哥还在长篇大论,她就低头兀自开心会儿。
过了一会儿,心情稳定些许,她看了眼一脸正经的聂峋,突然想逗逗他,便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
聂峋:“……”
聂峋整个人都僵了一瞬。
他转头,十分克制地看着她:“困不困?困了就去睡会儿?”
穆昭朝笑着摇头:“不困。”
话落,直视他的双眼,又挠了挠他掌心。
聂峋呼吸窒住,但他依然不动声色,一把握住她作乱的手,紧紧攥在掌心,不让她动了。
穆昭朝试着挣了一下,没挣开,便没再挣扎,任由他这么紧紧攥着自己——反正她也不觉得哪里不舒服。
第一声炮竹声响从山野间传来,伴随着丹若和桃枝她们的欢呼——
新年,到了。
聂峋还没反应过来,穆昭朝便也跟着外头的欢呼喊了一声:“过年啦!”
说着便去拿她早就准备好的红封,给了聂峋和哥哥一人一个:“新的一年,愿哥哥和阿岭,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穆初元也给妹妹准备了新年礼物,倒是没想到妹妹居然一到时辰就先拿了出来。
他放下酒杯,笑着把礼物拿出来递给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