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就听见了人声,似是有土匪在分赃,货物落地的声音和人争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十分嘈杂。
曾小澈来对了,这是一个没什么头脑的土匪队伍,完全可以给她练手。
第一,敢在京城郊区扎营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二,老巢并不算很隐蔽,还吵嚷这么大声,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吗?
第三,见啥都扣,不值钱的东西也扣,显然不识货,不是常年在道上的人。这样不但弄不了多少,还极容易暴露。
第四,……
曾小澈突然停住了。
她好像明白了官府没有理的原因,鹤晴鸿故意放着这个土匪窝给她练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啊。
鹤晴鸿一步一步培养她,究竟想让她干什么?
果然皇帝都是夺嫡胜利的狐狸长大之后的老狐狸。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曾小澈只好上了路,拿出准备好的包袱,露出了一点珠宝的角。
她公主府值钱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果然有人盯上了她,一双贼眼滴溜溜地转,看了一会儿转头就跑。
轻易地上钩了。
曾小澈伸出袖子抹了一下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对身后的刘飞殊和苏文菲说:
“不远了不远了,快到了,再坚持一下。”
意思是劫匪要来了。
殊菲心领神会,把身上的包袱往上提了提,装作很重很有钱的样子。其实只有曾小澈包里有金银珠宝,无奈公主府宝物太少了。
曾小澈这个女汉子也不怎么追求这些。
果不其然,没走几步,就有一支箭嗖地一下射了过来,曾小澈慌张地往后退了一步,那支箭插在了她脚前不过几寸的样子。
这箭做工很糙,但还有点杀伤力。
几个彪悍的大汉突然从草丛里蹿了出来,皆身披貂绒配容臭,手里拿着寒光凛凛的三尺长大砍刀,脸上纹着凶恶的疤痕,果然是劫匪标配行头。
“打劫!”
带头的先走了出来,比曾小澈高了一头多,体重应该有她的两倍了。
曾小澈胆怯地缩了一下,然后睁大眼睛打量着众人,吐槽道:
“大哥,你们大热天穿这么多,不难受么?”
劫匪:“……”
苏文菲和刘飞殊同时捂住眼睛。
“我们穿多少关你什么事!”头儿怒喝了一声,“钱人我们都要,带走!”
然后他身后的小弟们就要冲出来抓他们,虽然是小弟,随便揪出来一个都比刘飞殊高,全都是膀大腰圆的。
刘飞殊急忙后退失声道:
“别抓我别抓我,我东西都给你们!”
一个男人推了他一把:
“你不会武功,带这么长的剑做什么?”
刘飞殊赔笑道:
“这是佩剑,装饰而已。”
苏文菲想笑,不过大家都在认认真真地演戏,她只好也跟着演,装作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
“你也带了剑?还两把?”
果然她身上的剑也被发现了。
“小女子只是戴着辟邪的……你们放过我吧……”
苏文菲带着哭腔说。
曾小澈表情很是丰富,看不出来是在憋哭还是在憋笑。
“你怎么不佩剑?”
这些劫匪也是好奇宝宝,直接问曾小澈去了,曾小澈瞥了一下腰间的夜琉璃,嘿嘿笑道:
“我用擀面杖辟邪。”
众人:“……”
众土匪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用擀面杖辟邪,索性不想了,把他们的剑都缴了过来,连擀面杖也未能幸免。有人拿出了绳子,对他们一声厉喝:
“跪下!”
曾小澈想都没想就跪下了。
刘飞殊和苏文菲瞠目结舌。
姐!你可是公主啊!公主啊!那双膝盖不是应该只跪皇上和师父的么?
没办法,他们只好也跟着做了。
曾小澈戏精附身,在前面哆哆嗦嗦的怕得要死,任凭他们用绳子绑住手。
“这家伙包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堆破木头破衣服。”
搜刘飞殊包的人说。
“这个也是。”
有个脸上有道撇的男人嫌弃地把苏文菲的包丢在了一边。
“老大,这个里面全是金银珠宝!”
有个身高稍微矮一点的人惊喜地打开了曾小澈的包裹,曾小澈立刻在后面哭:
“大哥啊!包治百病,别动我包!给我留点也行啊!那是我全部家当了啊!”
“闭嘴!”
领头的瞬间一把刀架在了曾小澈脖子上,刀上还有股很重的血味,刀锋尖利无比,割个喉半秒钟的事。
“!”
刘飞殊和苏文菲都吓了一跳,曾小澈立刻不动了,老老实实地跪在一边,眼里充满了恐惧,眼泪顺着脸颊滴到了地上。
“嘶!……”
刘飞殊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这就是传说中的演技啊!
苏文菲抿了一下嘴,她只希望曾小澈不是真的这么害怕。
毕竟兵器都被缴了,还被绑着,现在这种情况,那个土匪想杀曾小澈也不是件难事。
土匪们把他们押走了,带着他们的包。
苏文菲带了一种特殊的药粉,从她身上一路撒出去。这种药粉平时看起来是褐色的,和土壤差不多的颜色,但被阳光照一会儿就会变成蓝色。
土匪们都不知道回老巢的路线都被人留下了记号。
左转右转,绕开了一大片森林,终于露出了一点空地。萧瑟的风吹动了高且茂密的草,几间低矮的小茅屋坐落在纯朴的大地上,空气中充满了花泥的气息。
“进去吧你们!”
领头的打开了门,不由分说就把曾小澈他们三个推进了房间里,又嘭地一下关上了门。
安静了。
安静个锤子。
身边有无数嘈杂的声音,妇女的哀怨、孩子的哭喊,还有铁链拖地、骨头捶墙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便臭和尸臭,一片漆黑的房间里,都是人。
有人在扒他们三个的脚。
苏文菲吓得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在了刘飞殊的身上,刘飞殊用头蹭了一下她的肩,示意她,别怕,有我在。
一点亮光都没有,可曾小澈是谁,暗夜琉璃。她很快便适应了黑暗,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好多人被绑着手脚拴着链子扔在这里,身上只有破布缝成的麻衫,排泄物也没有人清理,屋子深处还放着几具尸体。
能动的还在哭喊,不能动的靠在墙上等死。
身边嘈杂难忍,曾小澈大吼了一声:
“都别喊了!哭喊有什么用!想办法出去才是道理!”
“……”
空气终于安静了。
曾小澈发现大家像看精神病一样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