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华洛克生活一个礼拜后,每天的事情都一成不变,我的生活圈里面不像班杰明一样要四处与人谈妥生意还是什么的,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我不是继承者,所以自己的存在给我的感觉比较像是一个渡假的人。
而且是无穷无尽的长期假,每日都有人服侍三餐,还有慰问心情,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能做,因为我没有什么特殊才艺,我不像我妈喜欢弹琴而会弹琴,也不像奶奶懂得照顾花朵而帮朵朵莉姨婶的忙,更不会烹飪的我,只能出一张嘴帮忙吃主厨的试作品。
说到最常待的地方就是琴室,三不五时我都会溜到这里来,一边欣赏贾斯伯练习曲子,一边回想起过去的生活。偶尔贾斯伯也会向以前那样准备一些茶点在阳台等着我,我们可以光喝茶吃饼乾消磨掉整个下午,接着再由侍女接应我们到餐厅区用餐,然后入夜安寝,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子的生活。
可我在这一个礼拜,发现了一件对我来说引以好奇的事情。每当到了夜寝的时间,我总能发现班杰明一个人站在大门外,望着外头的步道与远处关闭的铁杆门。除了这个时段,有时候上午或是下午,只要他一有空间,也会发现他出没在可以看见铁门的位置,痴痴地望着,憔悴的眼神,刻骨铭心地留在我心底。
我想这件事情与普塔小姐有关,正打算找个时间好好与班杰明聚聚时,另一个对我来说衝击性颇大的日子到来,一个礼拜后的今天,从床上醒来没多久,侍女就在外头接应我到用餐区吃主厨准备的早点,途中,侍女偷偷与我讲明一件事情,盛夫洛的马克远道而来拜访了。
主厨准备的早点是用新鲜的蔬菜做成的生菜沙拉,这道凉菜对身体只有益处没有坏处,且含有丰富的营养,对一个正在发育的十四岁的人来说,这是获取不可的。
我吃不到几口,用餐区的大门被人大力推开,有三三两两的西装人士在后头哆嗦劝阻,但他们想阻止的人就像头奔放的野牛,怎么拦也拦不住。对方一头棕色短发,一对崁入黄金的眸子,金澄眨眨,他扫过一圈用餐区,最后与我对上视线。
凯萨琳待在我椅边,向我介绍:「他就是马克?盛夫洛,不晓得苏菲对他还有没有印象。」
我对他没有任何印象,我不认识这个人,他就跟其他人一样都认识我,从前阵子的贾斯伯口中至少已经有建设过心理准备,也可以略懂明白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说:
「我没什么记忆,可是我却觉得可以记得什么。」这谎话有一半是参考过去植物人的我会有的想法,还有拿了贾斯伯的话所拼成的谎言。
「这是当然的了,盛夫洛先生可是最照顾苏菲的了,有时候小班在忙的时候,都是由他还有贾斯伯在照顾你,所以苏菲才会觉得好像可以记得什么,因为在苏菲的脑袋里,这些都是真实的。」
见到马克往我们这接近,凯萨琳欲言又止的简言:「那我就先告退了,苏菲小姐如果还需要什么的话,跟遇见的侍女说就可以了。」
「谢谢凯萨琳陪我用餐。」
她回给我一抹浅浅笑意,「也祝你用餐愉快,苏菲。」她对行径而来的马克鞠躬行礼便擦过身后那几名侍男离开用餐区。
「够了!请留给我跟苏菲小姐一点私人空间。」马克朝身后跟来的人斥道,那几个人一脸惊慌失措地说:「可是……」
马克锐利往他们瞥去一眼,那些人不敢再把话说出口,全部默默的站回用餐区的大门,犹若雕像般的动也不动,杵在那儿把目光投射到我这桌来。
当马克把脸转回正面后,先前的不悦都只是曇花一现,现在的他迎着一张咧齿笑容来到桌前,他轻力的拉开椅子直接坐了下来,接着是巴华洛克的侍女送上一杯凉水便默声退去。
他五指贴向杯边,「苏菲,记得我吗?」
「嗯……马克?盛夫洛。」这个答案他满意的点头,「真高兴你记得我,在来的路上就有人警告我说苏菲变得不太一样,对环境很陌生,变得不爱笑,跟以前的苏菲简直判若两人,在我看来,这都不成问题。」
「苏菲还是苏菲,对吧。而且苏菲躺在床上这么多年来,记忆一定只保留在身体还能动的时候,醒来后的惶恐是里所当然的了。现在我看着苏菲,我也能看见你有些不一样的改变,不过比起这些,你能醒来已经是一个奇蹟了。」
「我有听大家说,你总是无时无刻的照顾我,谢谢你。」马克的个性看来不是个难相处的人,他讲得话又有几分道理,简直是一位超龄的男孩。
他慌慌地举起手,「不不不!不用跟我道谢,照顾苏菲是应该的,是我们三个人的责任。」
「苏菲可以继续用餐,我不想打扰你的用餐时间,但可以让我留下来吗?在这里陪着你,我想我们有很多事情可以聊,你应该也会多少好奇这些年来的变化吧。」
「谢谢。」对吃几口生菜沙拉的我而言,我肚子的确很饿,但面对突如其来的贵宾,继续用餐是不礼貌的行为,这是凯萨琳教给我的课程,所以当他允许我用餐时,我迅速拿起摆在一旁的银叉继续用餐。
在我吃第二口时,他打破沉默的说:「我听说苏菲一个礼拜前就醒了,醒来到现在还可以适应吧?如果苏菲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只要我知道的话我都可以马上回答你。」他补充,「这也是为了让苏菲更快的回到原本的生活。」
「我还习惯,亏了凯萨琳姐姐还有小班跟贾斯伯,我对这里的认识总算比较习惯了。」来到这里已经一个礼拜,或多或少已经看惯这里的生活模式,在这个由班杰明所讲述的故事中,我该做的就是极力去扮演这个角色,做到让他完美,让这故事结束时,我深信我会醒来,从那栋破旧的洋馆中醒过意识,但亏了他的这则故事,让我看见这栋巴华洛克的过去风华景色,乾净的廊道、金碧辉煌的装饰、在这栋屋子的每一角落都看得见富丽堂皇的特色。
「这样就好。」他浮上淡淡笑意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