韃靼数个月不断进犯大唐边境,大唐因为内乱而心力交瘁。
而大唐正式向韃靼宣战的日期是新帝端元元年中秋月圆。
起因是本该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在这样温馨的日子中大唐境内西方的央苏城遭到韃靼人进犯屠城,韃靼人用染着央苏城四万人口鲜血的韃靼弯刀狠狠嘲笑着大唐。
韃靼的路线还在前进着。
泰北边疆大唐驻军地有不少来自央苏城的士兵,央苏城传来噩耗那天泰北军正在每日的日常操练,屠城消息来的又快又急,惊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噩梦,狠狠的搧了自己一巴掌直到左频红肿满嘴腥味,才能确定自己还清醒着。
老家在央苏城的士兵均受过严厉的训练,这些从染血的战场上咆啸着砍杀敌军的强壮男儿,不知道是不是太过震惊,他们只是征征地望着央苏城位在的南方,双拳握得紧紧的。
那拉拔他们长大的母亲,那在自己从军前在身后离情依依的妻子,那牙牙学语目送他们离去的稚儿……
如今,都葬在尘埃里。
「韃靼,洗好脖子,我们就来了。」身边不知道是谁用坚决的嗓音一遍又一遍这样说着,决然又坚定。
「羌鲜看起来没有要参战。」主营军帐中三个人围着一张地图,李昀手指着韃靼领地旁边用红字写着羌的领土。
「我听说羌鲜内几月前易主了,想来国内也是动盪不安,不过韃靼万一与羌鲜达成协议一同攻打大唐,我们就几乎没有胜算了。」军师宋江振蹙着眉摸摸下巴的小羊胡。
「新上任的国主是羌鲜最小的儿子阿札越,年纪轻轻城府却是极深的,切不可小看。」李昀轻敲地图,陷入沉思。
阿札越?
我歪了一下头,好像有点印象,却又想不起来是在那里听过这名字。
「不过羌鲜与韃靼联手的机会不大,而邯国那边有六王妃照应着,此次大唐最大的敌人是韃靼,我们只要专心在这里就好了。」李昀蹙着眉,手指着圆桌上的地图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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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大唐的盛京则是迎来了一个贵客。
上朝之际,朝廷眾臣正激烈的辩论着与韃靼宣战的事。
「由悍王爷领军的泰北军有多年与韃靼打战的经验,当然是不二人选。」
「陈大人真是老糊涂了,你就不怕悍王爷拥兵自重吗?」魏丞相冷冷一笑。
李唯漠然的看着脚下群臣打着口水战。
坐在长帘后的太后缓缓出声,「皇上,您认为呢?」
「朕倒是觉得三哥是不二人选。」他懒懒一笑,毫不在意的用手托着下巴,笑得邪媚。
底下持着反对意见的臣子们瞬间禁声,以魏丞相为首的左翼派纷纷用眼角瞧魏丞相,而魏丞相则是将深远的目光移向太厚的长帘,若有所思。
「陛下,您已经是天子了,万不可再称李昀为三哥。」太后神色一沉,厉声说。
「怎么?成为天子,三哥就不是亲人了?是吗?太后。」李唯淡淡一笑反讥回去。
太后一噎,抿着嘴很是阴鬱。
「啟稟皇上,自称羌鲜国主求见。」小言子走到李唯面前轻言细语
所有人皆是一愣,「羌鲜国主?」
李唯神色未变,「既然眾臣没有其他事要报告,那么就退朝吧!」他转过头对小言子道,「宣。」
眾臣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离开了大殿,而大后却依旧坐在长帘后没有离去。
一男子身穿羌鲜的传统服饰,蚕丝製成的天然纯白色,领边是金丝红线交杂绣成着云纹象徵他高贵的身分。
长长的瀏海遮盖住自己的眉毛,捲翘的睫毛如贝扇搧着发梢,瞳色流淌着异光,在羌鲜草原上晒出古铜的肤色泽亮出一股阳刚气息,他每走一步系在身上衣襬的金铃噹就摇摆出一串长铃,〝叮叮噹噹〞像是欢迎的序曲。
他健硕的身形微微弯腰,不屈不跪,声音带着磁性,「羌鲜国主,阿札越。」
太后见状大怒,「大胆!见到大唐天子还不行跪礼!」
阿札越嘴角泛起迷人的微笑露出两边的小虎牙和酒窝,嘴里不饶人,「还真如传言,母鸡护小鸡,就连上朝也跟着。」
「你说什么!」太后一怒拍桌正要先帘而起。
李唯淡定的瞇起眼,「不知羌鲜国主来大唐所谓何事?」
阿札越滔滔耳朵,不文雅的吹吹小指,漫不经心地说,「本国主谈事情时不想看到间杂人等。」
「你!」
「还请太后退下。」李唯连头也没有转,「阿娟。」
时常被点名的阿娟已经能够面不改色的面对太后张牙舞爪的焰气了,「娘娘,请。」
太后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大殿离去,最后还用阴毒的眼神瞪着阿札越。
阿札越无关痛痒的耸耸肩,慵懒一笑,「我此次来可是不带一人,可见诚意十足的谈判,谈判条件很简单,我出兵助大唐打韃靼,条件是……」他瞳仁中闪着异光,续道,「我要月如玉。」
听到这三个字,李唯猛然睁开眸,从胸口传来烫人心跳声,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顏色未改问,「为何要月如玉?」
「没什么。就是和人有承诺护她周全。」
「和谁承诺过?」李唯袖下的双手握紧拳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掩盖住胸膛传来的剧烈心跳声。
阿札越凝视着李唯没有回覆。
李唯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停滞了呼息才能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月家已经被满门抄载了。」
阿札越表情未变,只是桃花色的眼微瞇,「我知道,我只问月如玉如何?」
李唯双手扣紧龙椅镶金的把手,两人对望凝视了许久谁也不肯退让,两帝之间流转着波涛汹涌的霸气,空气中一下子降到最冰冷,在此停滞了时间。
「生死未卜。」最后,李唯暗哑着声音缓缓道。
彷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保持镇定而不是咆啸着宣洩自己的无能为力。
犹如预料中的结果,阿札越没有任何喜怒情绪,只是自嘲的苦笑一声,带着叹息,也不知道是说与谁听,「抱歉,我尽力了。」他转过身脚步平稳步出大唐大殿。
直到阿札越健硕挺拔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大殿外,李唯才眨了眨痠麻的目光,从鯁在喉头中的发出沉默的低吟。
阿札越此行大唐只带着身边的亲信库崁,带阿札越走出大唐皇宫,库崁立刻牵着两匹高大的黑马迎上前,瞧着阿札越面无表情,他带着浓浓羌鲜腔问,「大王,如何?」
阿札越伸手抚摸着自己的黑马爱驹伊诺,伊诺舒服的从鼻孔喷出热气,马尾左右如扫把摇摆不停,他勾唇微微一笑,翻身动作俐落一跃上马,「不过得到了最坏的结果罢了。」
库崁一征,吶吶道,「那……」
「回吧。」阿札越将伊诺掉头,马儿长嘶一声在大街上奔腾起来。
尘烟肆起。
韃靼军队在两天内连续侵犯了大唐交边的小村落,小村落血流成河。
长年扎军泰北的泰北军在新皇承安帝的皇旨下开始了他们长征之旅。
泰北军首先要前往的是赤山岭,赤山岭和千芴湖分别是隔绝大唐和韃靼国土的天然屏障,韃靼穿越了赤山岭袭击大唐国土也费了相当大的力气。
赤山岭不属于任何国土且气候异常,往往早上炎热晚上就会下起暴风雪,大唐在军师宋江振的建议下将军用粮食和御寒衣物备足大伙儿才聚精会神前进赤山岭。
据线报说今晚韃靼由独眼狼之称的海图尔小队会在此扎营。
「烧粮草。」宋江振摸着下巴的小羊鬍,露出高深莫测与势在必得的笑容。
所有人望向李昀等待他发号施令,而李昀却将目光移向我,「公子觉得如何?」
要是眼神能杀人,李昀应该被我千刀万剐了,所有人用了然的诡异又曖昧的眼神将目光集中在我身上,异口同声道,「公子觉得如何?」
军医张运摇摇头叹了口气。
姜清水深沉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我身上。
我气闷在心里,面具下的双眸剜了李昀好几眼这才装作深思熟虑后点点头附和道,「同意军师。」
李昀憋着笑,转过头佯装严肃分配工作,「二十人跟着我烧粮草,三十人跟着王财豹守在左侧,姜清水带着五十人守在右侧,别让任何一人逃跑了。」
我一听没有属于自己的工作,疑惑问,「那我呢?」
「公子……守在营地等我们回来。」李昀续道,「剩下的人与公子待在营地守备。」
「我跟你一起去烧粮草。」我不乐意的拒绝。
「如……玉面公子!」李昀见我不肯配合神色凌厉,「此行危险,你不可与我们同行。」
「有什么好危险,怕危险本公子当初就不该来泰北。」我撇撇嘴,固执起来就像头牛,怎么也拉不动。
李昀一时无语,他满眼心疼地望着那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整日只能带着白玉面具的少女,他胸口是无法说出口的痛。
此时的她就像个十五岁符合她此时年纪的天真少女,而不是歷经伤痛沧桑的玉面公子。
他的如玉,月色如玉,透亮的犹如天上玉盘。
他是如此心疼。
李昀用快要溢出晶莹泪光的琥珀色双瞳凝视着我,我不解其意所以扬起下巴向他表示我的超级不满。
末了,他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却又宠溺,「知道了,玉面公子跟着本王烧粮草,军师你就留在营地与剩下的其他守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