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后,田烟被囚禁在了他的公寓。
    大门上她的指纹被删除,由于出不去,她也不知道谭孙巡现在如何了。
    一旦打听有关于他,甚至只是提到他的名字,逄经赋就会用实际行动回馈给田烟他的愤怒,没有节制的做爱,让她连清醒的机会都没有。
    逄经赋一般只在晚上回来,田烟摸清了他回家的时间规律,就开始了她的行动。
    她将从医院带回来,浸满机油的纸团藏在了抽屉里。
    田烟在逄经赋的书房找到了一副眼镜。
    把窗帘拉开后,坐在床边,用无框眼镜对准外面毫无遮挡的太阳光,调整着手中的眼镜,集中的阳光束经过镜片的焦点,精确地照射在浸满机油的纸团上。
    等了一会儿后,纸团开始冒出薄薄的烟雾,田烟揪过一角床单放在上面。
    她持续调整眼镜的角度,强烈的热光,将纸团渐渐引燃,火焰中的橙黄色与阳光的金色交织在一起,田烟脸上映出一抹胜利的微笑。
    卧室里到处都是易燃物,不用等火势升到天花板,冒出的烟气就被敏感的火灾警报察觉。
    田烟站在玄关,静等着警报声吸引来外面的人,她手里捏着一支从书房偷来的钢笔,笔帽已经被拔去。
    果不其然,外面传来喧闹,门锁正在通过无线电解开,田烟背靠着墙壁,闭着眼深呼吸。
    “田小姐!”
    进来的男人没见到人,烟雾已经从卧室弥漫到了客厅,他慌张地跑了进去,不料墙壁拐角突然伸出一只手钳住他的胳膊,右拳迅疾地从下至上冲击,正中他的下巴。
    男人瞬间失去平衡,咬着舌头的痛叫声还没来得及呻吟,田烟左腿疾快地勾起,一记弯曲的腿劈向他的侧腰,随后举起钢笔朝着他后背猛刺了下去!
    “啊啊啊啊!”
    他倒地痛嚎,抽搐的身体上,还笔直地插入那根钢笔,门口本来就不敢进去的人瞬间看愣了。
    田烟蹲下来在他的腰间找到了一把枪,她熟练快速地上膛发出清脆的咔嚓声,然后瞄准了自己的脑袋。
    “田小姐!田小姐!”
    这比把枪对准他们还可怕,一时间都以为她是走投无路,跟其他宁死不屈的卧底一样,准备自尽。
    田烟穿着逄经赋宽大的衬衫,两腿裸露在外,皮肤尽是被他折磨出来的瘀青,眼底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感情,仿佛真被逼急了,毫无生存意志的死人。
    “要么让我下去,要么我就自杀。”
    “别别别!”
    他们这一群人中经常受到岩轰和傅赫青的熏陶,都知道逄经赋有多爱这个卧底。
    眼下他们走投无路,只能顺着她来。
    “我们让你下去,你先把枪放下。”
    “滚开!”
    田烟怒吼。
    叁个男人吓得屏住呼吸,侧身让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入电梯。
    待电梯门关上后,他们匆忙联络傅赫青。
    抵达地下叁层,一路畅通无阻。
    田烟赤脚走出来,举枪对着脑袋,刑法室里都是四方斋的人,见到这一幕也彻底乱了。
    “谭孙巡在哪!”
    他们面面相窥,无人回答,田烟压低扳机,太阳穴用力顶在枪口怒吼:“我问谭孙巡在哪!”
    “在这边!”
    一个男人起身带路,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有无数工具能从后面将她制服,却谁也不敢主动对她造成伤害。
    谭孙巡被半吊在一个玻璃房里,看起来比前几日更加颓废,许久没有打理的身子,灰色的格子衬衫布满肮脏的腥臭味,发色仍然被血液染成红色。
    脚边是他吃剩的饭盒还有几瓶矿泉水,他们只把人这样吊着确保他不会饿死,排泄的时候拖着铁链带他去厕所,其余的时间,跟对待畜生没有什么两样。
    “解开!”
    身旁的人连忙拿着钥匙上前。
    听到她的声音,谭孙巡有了动静,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喊声,是在叫她的名字。
    铁链从他磨烂的手腕松开,谭孙巡狼狈跪倒在地。
    “谭孙巡。”田烟慌忙抓住他的胳膊:“起来!”
    知道她是来救他的,谭孙巡没敢磨蹭,他咬着牙,浑身颤抖,支着膝盖爬起,田烟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还不忘用枪口顶着太阳穴。
    “你在干什么……”
    看到她的动作,他虚弱地质问,脸上肮脏得没有一处是干净,连眼睛下方的卧蚕都不再明澈了,颓废得像是个劳累过度的挖煤工。
    田烟没有回答他,而是用这样的办法一路通畅地抵达地下车库。
    这里停放的车都有钥匙,田烟把他塞进了一辆奔驰车的驾驶座,自己则坐进了副驾驶。
    “不是想救我走吗,还不赶紧开车!”
    谭孙巡强忍着手腕上的剧痛,发动汽车,他浑噩大脑还没来得及清醒就被逼着刺激,一脚油门下去差点撞上墙,好在他及时稳住方向盘,朝着坡道冲去。
    “你真恶毒……我都成这样了,还让我开车……”
    他咬着颤抖的牙关,语气里却不带责怪。
    田烟终于放下了枪,脸上同样露出一丝苦笑。
    冲出来的汽车毫无减速,直接撞上了出口的杆子,铁杆被猛烈地弯曲,继而断裂。障碍物在冲击下飞散,周围的尘土和碎片四处飞溅,腾起一片灰尘。
    发动机短暂地停顿后发出激烈的嗡鸣,转弯的机械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鸣声刺耳交织,车的尾灯消失在笔直的直线道路拐角处。
    车上,田烟将枪放在中控台储物柜里,撑着座椅俯身,将谭孙巡的安全带拉过来。
    手臂横在他的身前,她上身的整个柔软都贴在他的身体上,谭孙巡颤抖的手指,握紧方向盘:“你……”
    “给你绑安全带,别乱动。”
    田烟将安全带从他右臂的腋下扯过,扣紧。
    “把车子开到你认为安全的地方就弃车逃跑,最好是人流量集中地,但不要摄像头太多,这辆车上装的有定位器,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你的位置,下车拿着这把枪防身用,我已经上膛了,不出意外,里面应该有九颗子弹。”
    “等等等等!”谭孙巡打断她的话,目光紧盯着前方的道路,确认没危险后才瞥出视线抽空看向她。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你话中有话?”
    田烟垂下眼,脸上怀揣着歉意:“我不能跟你一起走,逄经赋找不到我不会罢休的,我不知道他还有多少手段,但他卷土重来也只是时间问题,我得想办法把他引走。”
    “什么引不引走!你跟着我走就行了,ICPO会帮我们隐藏身份逃到别的地方生活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田烟抿紧干燥的唇瓣,盯着前方的道路:“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况且,无论去哪我都会害怕,如果我能在逄经赋身边从中作梗,他兴许会把产业从国内转移出去。”
    “你疯了!ICPO几年都没完成的事情,你以为仅靠你一个人就能说服狗贼?你哪来的这么天真的自信!”
    “我不是自信。”田烟握紧了手指,声音轻了许多:“我是害怕。”
    谭孙巡绷紧了下颌线,咬紧牙齿的他,半晌也没能找出一个有力的理由说服她,他只能把油门踩到底,无力怒吼:“不准害怕!不准害怕!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