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电话挂断后那清脆的“嘟嘟”声,这栋别墅的主人猛地将手中的电话摔在了地上:“tmd,要老子钱的时候就狮子大开口,有事了就跟他毫无关系!”
他愤恨地骂着,双脚不停地踩着地上的电话,踩的粉碎。
保镖鬼哥一直笔挺地站在一边,并不多说话。
“快,备车,咱们要去赶最后一班飞机。”这别墅的主人对鬼哥说道。
“是!”鬼哥应道。
十分钟之后,鬼哥安排好了车辆。
这别墅的主人提着简单的行李上了车,却不由得一愣:“不是elton开车吗?”elton是这栋别墅主人的专职司机,但是,在最紧要的关头,他却不在,开车的,却是保镖鬼哥。
“老板,这会儿,我还能信的过谁?”鬼哥从不多说话。但是,他每说出一句话,这栋别墅的主人都从不反驳。
“你安心休息吧,到机场我会叫你的。”鬼哥摁下了车窗上的黑色纱幔,以遮
挡窗外太阳就要升起来时那刺眼的光线。
这栋别墅的主人放心地躺在了座位上,闭目养神。
鬼哥已经跟了他近十年,是他最为信任的人。
一个小时之后,车子到达了机场,鬼哥停好车,轻轻地拍了拍主人的胳膊:“老板,我们到了。”
“嗯......嗯!”主人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在鬼哥的搀扶下,走下车子。
但是,他却拒绝再往前走。
“老板,那是我们的飞机。”鬼哥指着在停机坪上一家小型客机说道。
“不!不!我们不是去中国!我不去中国!”主人开始显得慌乱,他失去了往
日那种沉稳的气度,脸色变得难看。
“老板,我们的目的地就是中国。”鬼哥说着,强行架起了老板的胳膊,朝着那架写着“中国航空”的飞机走去。
飞机下面,站着几个身穿便服的中国人,以及身穿制服的t国的警务人员。他们目送着鬼哥带着他的主人登上了飞机,相互办理的交接手续之后,目送着这架有鲜艳五角星的飞机飞进了黎明之前的黑暗里。
东州,申城市的省会。
东州国际机场。
载有特大拐卖人口集团犯罪嫌疑人的专机,穿过了鲜艳的彩霞,在东州机场缓缓降落。
奉命前来押解犯人的方子恒,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他带着战士们,站立在飞机旋梯的两边,看着一个五十几岁,身材肥胖的如同球形一样的一个男人,被从机舱内押解了出来。
此人,便是申城市百盛集团的前董事长:黄远飞。
几个战士利索从两个身穿便服的警务人员手中,接过了满脸不屑的黄远飞。
将他转押进武警的囚车内。
但是,方子恒却站在那里,愣愣地站在哪里,看着从旋梯下走来的人,一时语塞。
从旋梯上走下来的人,是一位三十几岁的男子。他身材健硕,面目严峻,一双眼睛直视前方,深邃、忧郁。难以窥到内心。他,便是t国那别墅主人黄远飞的贴身保镖:鬼哥。
鬼哥从旋梯上走了下来。
身后的飞机上,被金色的阳光覆盖着,发出耀眼的光芒,也将鬼哥的身影,衬托的异常伟岸。
他微笑地下了旋梯,径直走到了方子恒的身边,一把将惊愕的方子恒揽在怀里,紧紧地揽在怀里!
方子恒依旧站着,笔直地站着,不过,他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老友!”
“是,我是老友!”鬼哥的声音,同样有些颤抖。
“你没死!”方子恒又说。
“对,我回来了!”
“贺冰!”
“子恒!”
两个男人,两个铮铮铁汉,就那样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滚滚的热泪,从两个坚毅的面颊上肆无忌惮地流淌着,流淌着。
天上的彩霞都看的哀伤,悄然收起了娇艳的颜色。
在回申城市的路上,方子恒听了贺冰,也就是边防总队的卧底警员“老友”,慢慢地叙述了这十年来的谜团。
贺冰,老贺的独子。
长方子恒一岁,与方子恒同年入伍。
新兵训练三个月结束时,在一次海上搜捕的演练中,贺冰不停劝阻,坚持要在甲板上玩跳水,从此失踪。
在经过了漫长的搜救之后,部队终于宣布贺冰遇难。
贺冰其实是接受了一个艰巨的任务:以马仔的身份,打入一个国际犯罪集团当中。
贺冰不负众望,他逐渐取得了该集团的信任,从而得以接触到一些机密的情报。为国内打击走私贩毒,立下了赫赫战功。但是,他为了,足足耗费了十年的时光。
2010年,贺冰根据组织的安排,将下一个目标锁定了一个集团的其中一名首脑:同样来自中国的黄远飞。
鬼哥取得了黄远飞的信任,顺利地成为了黄远飞的贴身保镖。
但是,苦于黄远飞为人谨慎,他始终无法将有力的证据交回国内。
黄依依案件,成为了一条导火索,将黄远飞的阵脚打乱。
安然成功引出了肖凌风及陈梦,这让黄远飞惶恐不安,在接到了国内的示警电话之后,黄远飞一刻觉得,按照提前准备的好的假身份,再一次逃出包围,却不想鬼哥贺冰按兵不动,早已与配合自己的人员布置好了天罗地网,这才将狡诈阴险、老谋深算的黄远飞抓捕归案,押解回国。
如若不然,黄远飞怕是又一次要逍遥法外。
贺冰轻缓的语调,叙述的平淡无奇。
方子恒凝神聆听,却听得惊心动魄,胆战心寒。
他明白,当年贺冰选族从甲板上一跃而下,便早已将自己的性命交托给了一个军人的职责与使命。
他没有犹豫、没有抱怨,没有反悔。
这条道路上,他默默地走着,一个人在魔窟之中,战战兢兢地应对每一个考验与危机。这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担当起来的责任呢?
方子恒敬慕地看着自己的从小到大的玩伴、自己的战友,由衷地献上了庄严的军礼。
“老贺叔牺牲了。”方子恒唉声地说道。
“我......知道,我可以看到国内的新闻。”贺冰的语调变得沉重,他无法告诉方子恒,就在黄远飞下达死亡指令的时候,他是在跟前的。
但是,他却不能对父亲示警。他不能动用储备的资源,来救回自己的父亲。那些资源,是国家的,是在紧要关头用的。
“老贺叔可能知道你的身份,所以,在你失踪之后,把你所有的照片全部都销毁了。对外就说不想老贺婶睹物思人。我想大概是怕有人认出你来。”联想到部队也将贺冰的所有资料销毁,方子恒到如今才有了如梦初醒的感觉。
“他是我爸......”贺冰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开始低声哽咽了起来。知子莫如父啊!
十年了,十年来,他以一个不存在的人的身份生活着,每天都提心吊胆,谨小慎微,生怕有一些差错,自己送命不说,还误了部队的一番心血。
但是,他依旧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心中装满了牵挂的人,他的父母每个节日都要给自己上坟,而他则在遥远的国度默默地思念,这种悲与痛,天底下,有多少人能心安理得的承受呢?
他承受了。
他熬了过来,因为,他是军人。
申城市公安局的审讯室里,等待了它期待已久的客人。
就算岁月已经在黄远飞的面颊上,刻画出了无数条皱纹;纵然是是黄远飞拼命地增肥,让自己看起来跟十五年前的样子毫不相干,但是,那双阴沉的、散发着邪孽之气的眼神,却还是依旧。
安然站在审讯室的外面,隔着那层玻璃,依然会因为那个眼神,而浑身颤抖。
“你不要再见他了。”冯建国对坐在轮椅内的安然说到,语气多了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