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听雁在一片混沌中,微睁开双眼。
意识还是很模糊,浑身酸痛不已,后颈处更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身体比大脑更先反应过来,周围环境似乎很熟悉,隐约能嗅到她一贯爱用的清橘茶花香。她试图转动身子看得更清晰一些,可拼尽全力侧过头去,入目的却是桌子和椅子腿。
她认得这套桌椅,意式现代风格,线条简洁流畅,原色搭配,简朴却不失高级感。
——这是她房间里的家具陈设。
此刻,她正躺在1001号房的地上。
这个认知让她又清醒几分,却又在一瞬间充满恐惧。她好像逐渐想起,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了。
不久前,她按照谭雅山所说,从房间里拿了两个称手的防身武器,那是装饰用的黄铜雕像,握在手里有些沉。
她把雕像递给谭雅山后,然而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谭雅山竟凑到陈铭的房门口,说了一句:“出来吧。”
720紧闭的大门,竟应声而开,陈铭从里面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那一瞬间,虞听雁身体防御机制自动开启,手里握着武器就要冲上去。然而下一秒却被谭雅山抓住,将她整个人掀翻在地。
谭雅山压低声音道:“别伤害他,他不是凶手。”
虞听雁自然不信,拼命挣扎,下一秒谭雅山便一巴掌扇了过来。
紧接着,她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我救了你啊,你不应该感谢我吗?和你一起那两个小孩才是凶手啊,你差点就被他们杀掉了啊……”
虞听雁被抽得眼冒金星,但仍试图挣脱她的控制。
谭雅山有点怒了,狠狠往她肚子上来了一拳:“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恐怕有一件事你一直都不知道吧?他们俩之中,有一个人,根本就不是玩家!”
“没错,”陈铭也走了过来,“你真的要相信我们啊,不然我们要一起完蛋的啊!而且要不是为了把你从他们手中救出来,我们至于这么折腾吗?!”
谭雅山钳住她的脸颊,继续说道:“乘客名单,你不也看过吗?一共只有五个玩家,那么无缘无故多出来的一个人,不是凶手,还能是谁?剩下那个帮他隐瞒的,也一定是帮凶!”
“说不定你早就起疑心了,只不过一直不敢说出来而已,是不是?”
虞听雁说不出话来,脸已经肿起来了,传来一阵阵刺痛。胃部也在剧烈抽搐,令她几乎失去任何行动能力。
陈铭感叹道:“幸好你提前跟我说,他俩有问题,让我别把证据拿出来。”
他撇撇嘴,又道:“不过,真的有点奇怪哎,我把房间翻遍了都没找到线索,会不会这也是他们瞎编的啊?哎,谭雅山,你找到了没?”
谭雅山耸耸肩,说道:“当然没有啊。凶手说的话你也当真呢?”
“不是,我随便说说而已。那,那我们现在,要怎么抓住凶手啊?”陈铭问道。
谭雅山的眼睛顿时便亮了:“我们到16楼去,他们不是说之前是被扔人下海的吗?或许只要我们把他们丢进海里,就能逃出去了!我们现在有叁个人,不用怕打不过!”
陈铭闻言,兴奋极了,笑得眼睛成了两条缝,脸上的肉挤作一团。
谭雅山指挥他:“你去把电梯按下来,现在他们都不在,你不用担心在电梯口被袭击了。”
陈铭自然是应好,然而就在他走到电梯口,按亮按键那一刻,谭雅山竟从他背后一个猛冲,将他整个人扑倒在地。
陈铭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谭雅山已经高举手中的黄铜雕像,狠狠地朝着他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第一下,陈铭的身体还在挣扎;第二下,他的四肢已经痉挛;第叁下,他口吐鲜血,眼珠暴突,几乎要迸出眼眶;第四下,他的叫喊声已经变得微弱不可闻;第五下,他的后脑勺已经被打烂了,鲜血混杂着脑内容物,炸裂开来。
听着一声声惨绝人寰的惨叫,看着一幕幕残暴血腥的画面,虞听雁的眼泪一瞬间便涌了出来。
她亲眼目睹陈铭被人虐杀的情景,却没有能力救他。更悲哀的是,她十分清楚,自己也即将死去。
谭雅山从陈铭的尸体上站起身来,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渗出一些晶莹的汗珠,脸色红润,眼神明亮。
她看着地上面目全非的尸体,语气轻快:“虽然你很无辜,但任何妨碍我报仇的人,都该死。”
紧接着,谭雅山便将虞听雁拖进刚好到达7楼的电梯里,并在她后颈处劈了一下,她顷刻便失去了意识。
——直到现在。
她终于完全张开了眼,呼吸急促,试图挪动身体。
而在她看清眼前的一切时,又陷入了无边的绝望。
谭雅山正握着一把刀,一脸诡异地笑着,蹲在她的身旁。
“诸葛向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陈煜。”
虞听雁想说话,可嗓子像被火烤过一般干涩,无法出声。
“你大概不认识我。不过,我爸你总该记得吧?陈志?陈志,记得吗?”
虞听雁动了动手指,神色痛苦地咽着唾沫。
谭雅山忽然收起微笑,神色冷淡到可怕。
“噢,对哦。你可是大忙人啊,怎么可能记得呢?”
“不过是死了一个社会底层的垃圾,哪值得让高贵的诸葛集团大老板记在心里呢?”
“2002年,你用邪教栽赃嫁祸了我爸,让他吃了枪子儿,让我妈受不了周围人的辱骂而自杀,让我8岁进了福利院,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还一直被叫成恶魔之子。”
“怎么,想起来了?对呀,之前那些以‘海神’之名的恐吓信都是我给你的啊,但你好像根本不怕呀,或许,这个荒谬至极的‘海神’,早就不存在你的记忆里了吧。”
“好了,你别哭了,也别求饶。我不可能要你那些脏钱,像你这样的畜生,根本就是死有余辜。”
最后几个字,谭雅山说得咬牙切齿,如同想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而后身子一转,谭雅山猛地用膝盖顶住她的肚皮,虞听雁想要逃,却连翻身都困难。
下一秒,她高举手中的刀,刀刃锋利,泛着寒光。
虞听雁认命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