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咖啡厅里,空气中咖啡的暖香、年轻大学生七嘴八舌的吵嚷声以及和室外冷冽空气截然相反的燥热温度,都让严椋感觉烦躁,头脑嗡鸣发痛。
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陌生男生:戴着个半框眼镜,穿着简单的毛衣配厚夹克。看上去挺谦逊,但给人的感觉是既幼稚又自负的好学生。
好在对方没让严椋等太久,开门见山道:“我叫覃文杰,是贺柊的同学,想跟您聊一聊贺柊。”
严椋愈发觉得在浪费时间,想不通自己方才怎么就脑子掉线同意跟他“谈谈”了。
退一万步来说,这种班主任和家长之间面谈的开场白是怎么回事?贺柊早已经成年,按她的性格,应该会反感别人对她的任何事指手画脚。何况他又不是贺柊的监护人。
转念又感到不对劲:他本人从来没有和贺柊在她学校见过面,在公共场合两人从未有过过密举止,他俩之间的事,按理说只有天、地和当事人自己知道。这个男生是怎么知道他们之间有关系的?
“贺柊最近不太来学校,好多公共课也翘了,请问和您有关系吗?”
严椋没说话。
“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我觉得都最好不要影响她的学业。”看严椋好像还是没开口的意思,覃文杰又接着说,“看您的年龄比我们大不少吧。先不说合不合适,这个年纪的女生,兴趣来得快走得也快,只是图个新鲜劲儿,我想您也明白。”
看到严椋眼皮动了动,他又说道:“还有,您可能不太了解贺柊。由于一些家庭原因,她有点恋父情结。所以也可以理解……她以往的交往对象,也不乏年长的钢琴老师、她哥哥的同学什么的。不过新鲜劲也都持续不了多久……顶多两三个月吧。”
从一开始严椋就恹恹的,听到这才抬起眼皮正眼看他:“哦?所以她和你交往的时间比较长?”
覃文杰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表情:“我们在一起三年。”
严椋点了点头,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头痛才略有缓解。
“不知道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但是——我就直说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恐怕对您只有一点皮囊上的兴趣。”
严椋置若罔闻,最后含了一口咖啡咽下去,然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对他说:“以后少管她的事。”
随手指了指只喝了没几口的咖啡:“我请。”然后扫了码,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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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严椋打过来的电话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宿舍还是只有贺柊一个人。她从床上爬下来,翻出一条长一点的连衣裙,再扒拉出一件厚实的毛衣开衫。
背上包准备出门,发现阳台灯没关。她看见窗台上有一束花,长得和覃文杰送她但她没接的那束很像,连包装纸都一样。
贺柊确信她刚回来的时候还没有。
有人回来过了?
她没想太多,关好灯落了锁。
假条是线上申请自动审批的,贺柊亮给门卫看了一眼就顺利出去了。严椋还是开着他那辆黑车,坐在车里,有点精力不济的疲惫样子,贺柊敲了敲车窗他才看见她。
贺柊开了车门坐进来,凑到他面前很近:“最近没休息好?”
他表情淡到接近于无:“还行。系安全带。”
“行。”她顺从地坐回副驾,“明天周日,你休息吗?”
他一手打方向盘,面朝左前侧,“还不确定。”
贺柊点点头。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什么话。贺柊也没看手机,没一会儿就靠着窗睡着了,路都挺平坦没把她颠醒。
到了严椋家楼下停车场,他停好车叫醒她,她还迷迷糊糊的,安全带摸半天也没解开。
他倾身过去,“咔”一下给她解开,冷不防被她“叭”一下在脸上亲了一口,声音还带着刚醒的哑音:“谢谢。”
严椋没反应过来,保持着冷脸在那儿愣了一会儿,直到她又敲了敲他那边的车窗:“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