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局不是由钱不离打破的,也不是由月色公爵打破的,门外突然闯进来两个黄门侍卫,大声禀道:“启禀大将军,尉迟上将军之女尉迟慧小姐有急事要面见大将军!”尉迟慧的地位虽然很高,但她没有自己的封号官衔,差一点成为王后倒不假,可也不能在这里称呼尉迟慧为‘前王后’吧?只能把尉迟风云的上将军封号放在前面。
月色公爵如梦初醒,淡淡的扫了钱不离一眼:“既然大将军有要事在身,我就不多打扰了。”说完,月色公爵径自向勤政殿外走去。
钱不离心中暗叫可惜,不过从月色公爵的神情看,自己卖弄的身世之谜引起了月色公爵极大的兴趣,这就好办了,今天不行,还有明天,白天不行,还有晚上。勤政殿是一个办公的地方,人来人往的,想在这里和月色公爵和好如初的确有些不方便,还是稍等等吧。想到这里,钱不离没有挽留月色公爵,也没有起身送行,只是默默的看着月色公爵的背影远去。
就在月色公爵走到门口的时候,尉迟慧从门外飘然而至,两个女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彼此扫视着,片刻之后,尉迟慧轻轻一俯身:“见过公爵大人。”随后尉迟慧很有礼貌的退在一边,让月色公爵先走。
“尉迟小姐,不必客气。”月色公爵微笑着说道,她在说完之后却又转过身,用饶有意味的目光深深的看了钱不离一眼。
钱不离神色不动,心中却咯噔一下,好像……又多了一件必须要解释清楚的事。
待得月色公爵走远,尉迟慧缓缓走上前来,轻笑道:“大将军,尉迟慧没有打扰您的好事吧?”
“没有没有。”钱不离连连摇头,回笑道:“尉迟小姐今天很悠闲啊,怎么想起到王宫来看我来了?”
“大将军的意思是说……没有事情我就不应该来?”
“哪里话!”钱不离苦笑道:“尉迟小姐能到我这里来,是我的荣幸,欢迎还来不及呢。”
“想不到大将军也会说口不对心的话。”尉迟慧抿着嘴微笑起来。
“这是我的肺腑之言,怎么口不对心了?”钱不离有些奇怪,尉迟慧怎么突然和他较起真来了?
“真心话?”
“当然是真心话。”
“我看不尽然。”尉迟慧叹道:“想当初大将军指挥大军与罗斯人做战的时候,我尉迟慧可是鞍前马后一心服侍大将军的,没想到大将军回到皇城之后,有了新人却忘了旧人,别说来看看尉迟慧,连一声问候都没有,想想真是让人寒心呀!”
钱不离听的是哭笑不得,什么叫鞍前马后一心服侍我?不就是倒过几杯茶水么!出去查看地形或者分析敌情的时候,尉迟慧虽然也帮着出过主意,但这总不能算服侍吧?再说,什么叫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好像……你尉迟慧才是新人吧!
钱不离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里不能说出来,他犹豫片刻,笑道:“是不离失礼了,不过……我想尉迟小姐也能理解,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为陛下的病忙得焦头烂额,有些失礼的地方还请尉迟小姐见谅。”
“失礼?”尉迟慧似笑非笑得说道:“大将军可从来没有在尉迟慧失礼过,说真心话,尉迟慧一直觉得大将军礼数太多了呢。”
礼貌是一种有趣的东西,在两个陌生人之间讲礼貌,可以让人互相亲近,在两个熟识的人之间讲礼貌,却又让人有生分的感觉,尉迟慧的用意很明显,她在告诉钱不离不应该这么客气,一口一个‘尉迟小姐’的。
钱不离呵呵一笑,没有接话茬,家里有个月色公爵还没摆弄明白呢,他现在暂时不想惹上别的麻烦。
尉迟慧见钱不离不语,微笑着转移了话题:“尉迟慧先在这里恭喜大将军贺喜大将军了!”
钱不离愣了愣:“有什么喜事?”
“尉迟慧昨日接到了家父的来信,家父在信中说……”
“莫非上将军已经肃清安州的余寇,开始反攻云州了?”钱不离惊喜的截道。
“我还没说完呢!”尉迟慧忍不住白了钱不离一眼,她第一次没有自称‘尉迟慧’,娇嗔的语气听起来非常撩人:“大将军还不了解家父么?家父已身经百战,怎么会糊涂到把军国大事写在家书里呢?纵使北方有事,家父也只能派信使向军部传达消息,断没有让我转述的道理!”
“那……到底是什么事?”钱不离可不想和伶牙俐齿的尉迟慧斗嘴,两个人的关系本来已经很暧昧了,斗来斗去很容易斗出火来,装糊涂才是上策。
“家父从一支合众国商队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合众国的议会正在商讨一件大事,不过家父不知道其中的可信度有多少,所以先让尉迟慧转告大将军一声,预先做个准备。”尉迟慧说到这里又含笑不语了,摆明了是在吊钱不离的胃口。
钱不离无奈的接道:“到底是什么事?!”
“合众国的议会正在商讨是不是应该立刻与罗斯国断交,转而与我姬周国结盟!”
“此话当真??”听到这个消息,钱不离是大吃一惊,腾身而起直视着尉迟慧。
“应该错不了,但合众国的议会最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就不好揣测了。”
钱不离皱起眉头,沉思起来,这个消息确实是个好消息!合众国元帅理查德的主力部队被惊雷军团歼灭了大半,合众国在这种时候把与姬周国结盟的事情提到议会上去讨论,明显是怕了姬周国,那么在结盟的条件上,姬周国便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自然可以狠狠的宰对方一笔。钱不离的扩军计划正在逐步实施,他不缺人,缺的是天文数字的军费!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昨天尉迟慧接到家信之后,整夜不能安眠,想了很多很多。”尉迟慧微笑着说道。
钱不离心中一动,与尉迟慧接触了这么长时间,他已经了解了尉迟慧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尉迟慧思考一晚,以致于彻夜不能安眠的事情绝不可能是小事!想到这里,钱不离沉声说道:“愿闻其详!”
“大将军示敌以弱诱敌深入,于安原设伏,一举大破罗斯人精锐,战是胜战计是妙计!但大将军好像忽略了一点,就是没想到安原之战对天下大势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圣主立国时曾经定下祖制,穷兵黩武祸害无穷!所以姬周国四大野战军团数百年来始终没有超过二十万人。只是天下大势变化无常,此一时彼又一时,圣主立国之初二十万大军足够我姬周国保境安民了,现在却远远不够!合众国的兵力在二十万上下,略逊于我国,罗斯人却连年在南北两线做战,所有的军队加起来,怕是已经超过了五十万,金帐汗国的不但有八旗精锐雄霸天下,更是全民皆兵,就连女人抓起弓箭跳上战马也可以阻杀强敌!我姬周国的二十万大军又算得了什么?!”
“在其他国家眼中,我姬周国是富而不强的,所以不管是扎木合也罢,罗斯人也罢,焉或是国力尚且不如我姬周国的合众国,抓到机会就想咬我们一口!”
“此次安原大捷,必将震撼天下人人侧目!更是扬我姬周国国威至关重要的一仗!大将军以为合众国想与我姬周国结盟,只是因为理查德元帅的军队被惊雷军团歼灭了么?大将军全歼了罗斯国南线的军队才是主因!”
“合众国与罗斯国结盟,不过是因为国力不如我姬周国,境土又不和罗斯国接壤,担心我姬周国恃强凌弱才找了个强援,如果我姬周国攻打他们的话,他们可以求得罗斯国的庇护和帮助。但大将军安原这一仗已经彻底改变了天下大势,罗斯国由强转衰,我姬周国由弱变强,现在的合众国人已经不再奢求能得到罗斯国的帮助了,他们只希望能得到我姬周国的谅解!”这几番话尉迟慧说得神采飞扬。
钱不离沉吟半晌,说道:“罗斯国由强转衰倒是不假,但如果尼古拉七世孤注一掷调遣北线主力南下的话,对我们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现在……我们的力量还差了些。”
“大将军在担心尼古拉七世孤注一掷,而那尼古拉又何尝不在恐惧大将军乘胜追击?!这就象猎人与老虎一样,猎人在担心老虎的凶猛,老虎也在恐惧猎人的武器,现在比的就是谁更有勇气抓住强势不放!大将军自统兵以来战无不胜,这一次更是全歼了罗斯人南线的军队,还击杀了彼得元帅,现在坐卧不安的不是您,而是尼古拉七世啊!”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钱不离叹了口气,深深的看着尉迟慧,眼中满是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