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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的,单看面相甚是憨厚,只是左脸上一条约莫两寸长的疤痕让这份憨厚消失殆尽。
花锦程的心中猛然一抖,左脸上的一条疤……
她坐起身,手指轻轻的触碰着江承德脸上的疤痕。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她仍然记得那种感觉,在那条不算长的疤痕上,有一根小小的类似倒刺一般东西。
“锦程。”
江承德拧眉避开了她的手指,刚想发怒,但看着对方有些发白的小脸儿,心中的那抹怒气又消失了。
“原来是你!”
花锦程失神的低喃,带着水光的瞳子瞬间闪过了许多的情绪,但江承德还来不及细看,那双眼眸就恢复了如同死水一般的沉寂。
“江伯伯,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是伯伯府中的护卫不当。”江承德摇头,他看着花锦程,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什么,“可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花锦程摇头,“梨儿跟莫哥哥呢?他们没事吧?”
“索性发现的及时,梨儿姑娘跟莫公子都平安无事。”管家接过了话头,“老爷,您回来还没有去夫人那里,时辰不早了,还是让锦程姑娘安歇吧。”
“也好。”
江承德点点头,因为这次的意外,所以他提前现了身,跟他先前的说辞有很大的冲突,“锦程,你好好歇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江伯伯慢走。”
花锦程点点头,等江承恩离开之后,她挺直的脊背这才缓缓的弯曲了下去。
“小姐。”
梨儿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她的模样,心中咯噔了一下。
“梨儿,我感觉我手上有血。”
花锦程看着自己的手掌,当初,是自己亲手将匕首插进了江承恩的心脏,而这个男人,原本就是因为她而受的伤。
烙铁、夹棍、鞭刑、凌迟、割舌,被整整凌虐了十八天才咽气的汉子,为的就是她这个一个敌友不分,是非不明的人。
“哪有啊。”
梨儿不解的盯着花锦程白皙的双手看,直到看到了那一滴滴落下的泪珠,她这才慌了。
“小姐,你,你怎么了?”
花锦程不语,她的意识完全陷入了回忆之中,眼前好像又映出了那双眸子。
疼惜、不解、痛恨、眷恋,他抬起了带血的手,却被她尖叫着躲开了。
“你跟你娘亲真像……就好像她又活着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嘶哑的像是夜枭一样难听的声音,亦如同深夜的鬼哭狼嚎。
花锦程尖叫着让他走开,曾经抓着匕首刺进他心脏的右手颤抖着,毫无力气的哆嗦着,只有左手抓着地上的枯枝石块一股脑的朝着他砸去。
她再次见到江承恩的时候,对方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一块好肉,像是被什么啃食过也好像是被什么腐蚀了,包括双手在内都是坑坑洼洼的,她唯一记得就是那道疤,在救她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的脸上的那道疤。
“小姐,快醒醒,江大人来了。”
“小姐,小姐……”
好吵!
花锦程蹙起了眉头,手臂抬起搭在了额头上,“谁啊?”
“小姐,小姐。”
眼前的人慢慢的变得清晰了起来,花锦程眉头一皱,“你是谁?”
梨儿愣了,她抠了抠脸颊,一脸的委屈,“小姐,我……”
“梨儿。”
花锦程起身,抬手揉了揉眉心,“我怎么了?”
“昨天晚上小姐居然坐着就睡着了,吓了梨儿一跳呢。”梨儿连忙拿了衣服过来,一边伺候她穿衣一边絮絮叨叨的说这话,“小姐是做噩梦了吗?嘴里一直都在念叨着什么,不过啊,小姐最后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花锦程心中咯噔了一下,自己拿了梳子,“什么?”
“小姐说的是,修——寒。”
啪嗒。
花锦程手中的梳子落在了桌子上。
梨儿乐的嘿嘿直笑,“所以……小姐是喜欢上公子了吗?”
“不要胡说,你肯定是听错了。”
花锦程摇摇头,面无表情的将梳子拿起来继续梳头。
“哪有听错,明明喊的就是修寒,莫公子都听到了。”梨儿嘟着嘴,不停的念叨着。
“你说江伯伯来了吗?”花锦程连忙转移了话题。
“恩,江大人知道小姐还在休息,就离开了。”梨儿点点头,“莫公子已经过去了,大概是在陪江大人说话。”
花锦程没有应声,她在凳子上坐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洗漱,黑色的披风将她的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兜帽一盖,远远看去,也便只有半张小脸儿露在外面。
“江伯伯。”
花锦程微微欠身,伸手将兜帽摘了下来,柔顺的黑发映着太阳的光芒,闪烁着明亮的光泽。
“锦程,身体如何了?”
“老样子。”花锦程无奈的笑了笑,“韩老说,江伯伯这里有一位名医,所以便过来叨扰了,请江伯伯原谅锦程的唐突。”
“韩老?是乐家的那位吗?”难道花锦程真的不是冲着锦云坊的生意来的?
江承德将心中的疑惑掩埋,问了一句。
“恩,在路上的时候偶遇了韩老,也多亏了他老人家,我才保住了一条命。”花锦程苍白的脸颊上浮现了一抹感激,“江伯伯,锦程此来,这是其一,其二,是因为公子的婚事。”
江承德神色之中的亲切瞬间就隐去了几分,他微微前倾的身体倏地挺直,伸手端起了茶杯,“哦?可是这笔生意我已经教给别人了。”
“锦云坊的名声跟手艺我还是有自信的,江伯伯,江州地界,怕是没有人能赶得到锦云坊的制作。”
花锦程自信的笑了,“我不是要让您放过锦云坊,做错了事,就要承受代价,这是必然的因果,锦程此来,不过就是不想九泉之下的母亲心寒,江伯伯曾经救过我们母女,若是母亲在世,也必定会尽心尽力的操办,不会有一点的马虎,也不会让我们的恩人心寒,这件事情,是家父的过错,还请江伯伯谅解。”
花锦程微微欠身,紧抿的薄唇透着硬朗的坚持。
江承德看着逆光而站的少女,倏地像是又看到了那个柔情似水但是张狂而又不可一世的女人。
她说:承德哥,我白柔所在的地方,必定光芒万丈,谁都不敢辱我分毫!
“柔儿……”
江承德失神的低喃,眸光轻颤,他看着花锦程,好似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一般。
“江伯伯?”
花锦程抬眸,清冷的目光像是一根冰刺,狠狠的扎进了江承德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