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再度打断他:“你为何早点不来报知本王?”
传令官愣了愣,硬着头皮道:“王妃,王妃她不让说……”
“该死!”
萧逸才松手,却被传令官一把拉住衣角:“王爷!王妃命小的过半个时辰再来通报,但小的怕王妃出事,所以不敢延误……”
脚下一顿,萧逸目光如炬:“王妃让你对本王说什么?”
“王妃说,说让王爷抓紧时间沙场点兵,子时一到,立刻前往黑山关口接应。”
还接应个鸟,他的秋儿都只身退敌去了。他倒是该夸他的小女人勇气可嘉,还是该狠狠揍她一顿?
一把将传令官丢出去,人已跃至飞奔而来的烈焰背上,“黄武威听令!本王命你沙场点兵,半个时辰内整装完毕,子时向黑山关口发起总攻。”
黄武威诺字尚来不及出口,哪里还有靖王爷的影子?
不由看看身后呆若木鸡的诸将,怒道:“都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回去召集人马?贻误战机者,军法从事!”
萧逸的心都快蹦出来了,他该死的胆大妄为的小女人。一路赶来餐风露宿,便是睡觉,他们都在马背上,他的小女人不心疼自己,他却心疼,他的宝贝娘子是将自己当成铁人了吗?
就算三岁小儿,也知雪山崩塌处不可能没有匈奴兵把守,他的小女人就这般大摇大摆地带着一百名“生死门”门徒去了。非但如此,该死的小女人还胆大妄为到让夜袭只带一群疲惫不堪的水鬼们去打军事要地的黑山关口,他的小女人今日可是脑筋不正常?
雪山坍塌处距离寒城本就不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萧逸便带着独立团心急火燎地赶到了。
远远地,萧逸便看见自家宝贝娘子正有条不紊地指挥阿冰的手下赶着一大群背负大木桶的牦牛在坍塌的大豁口处走来走去。这般黑漆漆的环境,他的小女人倒是节省,只让人点一支火把,便是萧逸才思敏捷眼力超群,也实在看不出他的宝贝娘子在做什么。
然,微弱的火光下,秋儿模糊的身影却显得姿态优雅从容大气,只是瘦弱得令人心尖发颤,恰似那抹豆大的火光,竟像随时都要融入黑暗中一般。
心头一慌,人已离开烈焰高高跃起直奔宝贝娘子而去。
突然被萧逸抱进怀里,沐之秋先是一愣,继而回头冲他甜甜一笑,“你来了?”
“为夫若不来,秋儿是不是还打算带着这区区一百人冲进去?”萧逸满脸不悦,已是杀气腾腾。
“冲进去?呵呵!说得好像这个豁口比黑山关口还要危险似的。”沐之秋笑起来:“难道水鬼没有将作战图送回去吗?”
作战图?眉头微皱,萧逸的凤目凛了凛。作战图当然送回去了,只不过他尚未仔细看完全图而已。
但瞧萧逸的表情沐之秋便猜出了大概,不由冲萧逸神秘一笑,“既然还没看全,那就让你来看一出好戏。”
萧逸还要再问,阿冰却上前道:“少主,运来的水和桐油全部洒完了。”
“好!阿冰,你先带着大家将这批牦牛的钉掌解决,然后自己也换上钉鞋在此候着,大武他们很快就会赶来与你汇合,你让他们也要穿上钉鞋。只要有匈奴兵从这里逃窜,就给我狠狠地打回去!不过,切记,牦牛全军覆没都没关系,你们,一个都不能战死。”
阿冰心头一热,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诺!”
但见萧逸若有所思,沐之秋暗骂一声妖孽,笑意盈盈道:“不要再琢磨了,跟你猜得**不离十。估计武威将军点兵点将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咱们且去黑山关口瞧瞧夜袭他们如何?”
将阿冰等人留在豁口处自行忙碌,沐之秋和萧逸便带着独立团前往黑山关口。
夜袭麾下水鬼早呈三个方队隐在山坳中悄然待命,但见王爷和王妃携手而来,个个如同嗷嗷待哺的狼一般眼睛发亮,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将黑山关口的匈奴人杀个片甲不留,叼着匈奴人的首级来向靖王爷和靖王妃邀功。
夜袭、沐雷、沐雨、杨峥四人现身迎上来,冲萧逸和沐之秋行了个二十一世纪的标准军礼,问道:“王妃!天已黑透了,是不是现在就开始?”
“开始吧!记住,你等不要急功近利,待匈奴兵阵脚大乱再往上冲,切莫让一个兄弟掉队!”
“明白!水鬼们,放马放牛!”
眨眼之间,四下里便响起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口哨声,紧接着一团团火光撕破黑暗,更有鞭炮声噼里啪啦接二连三地响起,旋即,便见四周的山坳中突然冲出一群群头顶钉帽的骡马牛羊。
受到惊吓,牲畜们本就惊慌失色地闷头往前冲,偏偏身后还有一群人手持刀剑不断在牛羊臀上砍劈,牲畜们登时呈现出百兽狂奔的惊人之势。
试想一下,成千上万头骡马牛羊受惊后,头顶独角兽那般的钉帽闷着头冲上黑山关口,那会是什么情形?便是家畜,野心一旦复苏,也能在瞬间杀人于无形。不过小半个时辰,黑山关口便响起了击鼓声,只可惜,鼓声持续了还不到一分钟,便被鬼哭狼嚎的叫骂声和哭喊声打断了。
“夜袭!”沐之秋厉声道:“开始进攻!”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群头戴钉帽,身形异常高大粗壮的牦牛被水鬼们从山坳中赶了出来。显然,这些牦牛也受到了惊吓,苦于受制于人,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夜袭手势一挥,两千七百名水鬼身子一缩,竟无比矫健地闪身于牦牛腹下。牦牛们突然没了禁锢,登时撒开四蹄闷头往黑山关口冲去。
若是此时萧逸再看不懂他的小女人在做什么,他就不配做秋儿的夫君了。
这世上可还有比他的小妻子更加聪慧的女子吗?便是仅有四千人马,他的小女人也可以给他变成四万兵力来。
如果战争一直这般打下去,别说黑山关口,便是整个黑山,只怕也能被他的小女人踏平了。
难怪秋儿敢大言不惭地要求夜袭和阿冰不损一兵一卒,骡马牛羊都冲在最前面挨刀,就算是静安王朝最弱的兵马,应该也能不费吹灰之力攻下黑山关口。
若不是寒城骡马牛羊有限,秋儿岂会让传令官告诉他沙场点兵子时才来救场?大概他们还在大帅府中商议如何退敌,他的小妻子已经拎着匈奴王的人头笑眯眯地邀功来了。
俯首便在宝贝娘子粉嫩雪白的后脖颈上种下一个大草莓,萧逸咬牙切齿道:“秋儿是想以此告诉为夫,战场之上,你才是真正的卫冕之王吗?”
沐之秋正在关注战事,后脖颈上一痛,扭头便对上萧逸灼灼的眸子。面上一红道:“我不过瞧着黄武威等人自大狂妄,想让水鬼杀杀他们的傲气而已,哪里就想取而代之了?”
“还说没有?”俯首便在他的小女人娇艳欲滴的樱唇上轻啄一口。
“一点点啦!夜袭他们也训练那么久了,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省得都把他们憋坏了。”
“憋坏了?”萧逸道:“你若不是想对付那人,怎么可能让宝贝水鬼当先锋?便是憋到最后一刻,也不会让人知道水鬼真正的实力。”
“你也猜出来啦?”微微垂眸,沐之秋叹道:“水鬼不出面恐难对付得了他,何必再让黄毅将军的人白白去送死?黄家军损失的兄弟们已经够多了。”
“嗯!”凤目微眯,萧逸道:“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为夫吧!即便为夫无能,不能生擒他,还有阿冰他们不是?沐大元帅只管放心便是!”
“嗤!”沐之秋忍俊不禁:“油嘴滑舌!”
“噢?秋儿怎知为夫油嘴滑舌?需尝过方能得以验证嘛!”话音才落,饥渴的薄唇已疯狂地攫住了沐之秋的红唇。
他夫妻二人旁若无人地吻成一团,身后的独立团却暗暗叫苦。
王爷这只欲求不满的大色狼,在家里时不时地耍耍流氓就算了,怎么跑到战场上也这样?噢!早知道王爷是这等货色,他们也该一早跟着夜袭旅长去野外拉练。也省得人人都有仗可打,只有他们在这里瞧着王爷耍流氓长针眼儿。
话说,自家王爷这般,是想气死匈奴王么?
拥吻许久,萧逸二人紧紧纠缠的唇舌才依依难舍地分开。
紧紧手臂,轻轻贴住宝贝娘子的耳朵,萧逸低声道:“秋儿且放心,这次,为夫要将她上回擅闯国医府的账一并算回来!”
待沐之秋清醒过来时,哪里还有萧逸温暖的怀抱?放目远眺,只见黄家军铺天盖地狂奔而来,当先一人仿若战神降临,正领着千军万马直奔黑山关口,不是萧逸还有谁?
心头一热,唉!她的妖孽夫君果然聪慧异常,这般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如此,云妹妹!你就自求多福吧!
“这里不需要我们了,尔等还是随我返回雪山坍塌的豁口处,静观阿冰他们守株待兔吧!”
……
黄武威带着黄家军西路大军急匆匆地赶来,正好看见牲畜们狂奔顶撞践踏匈奴兵的情景,还不待反应过来,便见一群雄健的牦牛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往黑山关口横冲直撞,而牦牛腹下却突然伸出一柄柄寒光闪闪的利剑,不过瞬间,黑山关口已被硬生生地撕开一个大口子,牦牛群穷追拼命逃窜的匈奴兵而去。
所有黄家军的心头几乎同时升起一股郁闷,md,亏他们号称不败之师,怎地在寒城这等苦寒之地呆了半个多月都没有想到这么一本万利的法子来?
尚未回过神,一个矫健的黑色身影已横刀立马于大军之前,“黄家军的将士们,且随本王进入黑山腹地,与黄毅老将军一同活捉匈奴王!”
靖王爷不说救出黄毅老将军,而是说与黄毅老将军一同活捉匈奴王,这般便是在告诉三军,黄毅老将军根本不是身陷困境,而是作为开路先锋,已先一步拉开了与匈奴大决战的帷幕。
士气顿时大振,西路军如同一柄锐不可挡的剑,狠狠地扎向匈奴的心窝。
夜袭所率水鬼冲开黑山关口后并不停留,只赶着牦牛群继续往里冲,不多时,便来到了所谓的“一线天”。
身后已听得见黄家军激昂的厮杀声,想必要不了多久,黑山关口便会重回黄家军手里。夜袭冷冽的脸上不由闪过一丝骄傲自信的笑容,身形一晃,已从牦牛腹下钻出稳稳骑在了牦牛背上。
说实话,一开始听见王妃说要让他们驾牛冲关时,夜袭着实吓了一跳,可当王妃将全盘计划告诉他们之后,夜袭竟觉得,骑牛打仗的,才是真正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