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突如其来一阵收紧,压迫感兜头笼罩,齐缨感到面前的怒意,但凝滞间耿知襄只手下牢牢扣着,直到她踢打的劲过去。
“我非要碰呢?”
字眼像从牙关里挤出来,随即身子给在车中扶正,挨在他胸口,齐缨正心里发慌,但耿知襄不再动,也不再说话。
心跳仿佛撞在一起,她不自在,这个样子让自己又这么弱小可怜,可是一时也不能再动。心里害怕还是焦虑都说不上来。他说的话她不敢信,却又似乎找不出什么理由不信。
马车却忽然停住。齐缨撑起身来,她听到有人在外说话,似乎是耿至,还有——
“——”
反应过来要急拉车帘下去,耿知襄已抢先一步,她推开他就要往外,他也同时跻身跟来,她顿时差点被挤兑翻出,随即被一把捞起,脚下一同踩落实地。
“齐夫人!”
喊声传来,齐缨来不及管别的,只想往马车前去,急跟左千闵交代几句话,但却控制不住自己,眼里差点泛出泪。
左千闵喊了一声便不再喊了,跨在马上一人单骑停在道中,即便没有耿至拦在那里,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所阻,驻足不前。
但齐缨脚下步子给胳膊上纹丝不动的力道扯得差点踉跄,转身时怒目相视:“……放尊重点,”她声音压低,但像给踩了逆鳞,“我现在是郡守。”
“好,你是郡守,”耿知襄应声,手下仍未动,看向耿至,耿至沉默一刻,拉起缰绳向旁让开。
但即便这样,左千闵也没有上来。齐缨看不得他在马上那凝滞不动的模样,手臂用力,可终究不能太大动作。
他肩上还立着那只鹰,好像刚刚还在匆忙赶路,头发稍显凌乱。齐缨回头,一根一根掰开耿知襄的手指。他松手了。
她走上前,“……左副将。”
“嗯,”左千闵甚至不下马,点头回话:“齐夫人。”
他似乎有点怪,但是此情此景,没人能不怪。齐缨猜想自己或许也全身不对劲,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你今日有何事么?”
左千闵微乱的黑发在夜风里挂在脸颊旁,衬得一张脸苍白,眼睛却黑得晶莹。齐缨这时才想起,好像都有两天没见他了。
“嗯,我……”他点头,然后又很快摇头,“无事,齐夫人,……耿参将,你……平安回了。”
看着这两人一个马上,一个马下的对望,彼此年纪相仿,连样貌,担忧的神态似乎都莫名相似。耿知襄无声扯了扯嘴角,但终究无法再笑出,走上前揽着齐缨身侧,面色之森寒,左千闵差一点就要把手往腰刀上扶去。
“什么事?”齐缨不管不顾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的驱使,仿佛这样才能强压下朝左千闵奔去的冲动。
耿至在旁好生紧张,如临大敌,直到左千闵目光终于再抬起迎向齐缨,低声应道:“是家母来探望我,已近……我本在去接她途中,又……我明日再出城去接。”
“左护卫且去,”耿知襄手按住她腰侧,“夫人仁厚,不会误人家事,”说着微低头,凑近齐缨发顶,低声道:“是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