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庭为自己倒上一杯水,喝完,见她扶着门框不动,皱眉道:“你有话想跟我说?”
明媚摇摇头,但没到两秒钟,却又听她开口:“你家里有没有厚一点的被子?书房里没有暖气,好冷……”说着,身子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除了对他下意识的等待,还有这个重要原因,独自躺在单薄的空调被里,手脚冰凉,冷得没法安睡。明早要去面试,她需要养精蓄锐。
霍仲庭放下杯子,审视她。她的夹棉睡衣看起来很厚实,不知是真冷还是在假装。至少,他目前身穿一件衬衣,感觉还好。
等不到肯定的答复,明媚失望地垂下眼眸。
她其实没那么厚脸皮,他的主卧,没得到允许,她不敢进入。旁边的客房也有床铺,但看墙上的照片和房间物品,显然是另有主人,她更不好意思去抱人家的被子……
“如果实在没有,就算了。”明媚沮丧地吸了口气,大不了,等会把箱子里所有的厚衣服都翻出来,都盖在空调被上取暖。
霍仲庭深沉地看着她:“你说这些,难道不是想再次有借口上我的床?”
明媚脸色微变,这话多少带着点侮辱人的意味,“霍仲庭,你把我当做什么女人了?你的床很了不起吗?昨晚是意外,你很清楚!”
“对!我很清楚,你纪明媚是个多么主动热情的女人!”霍仲庭胸口浅浅起伏,不知怎么地起了怒气。
今天在陈叔的极力劝说下,他去医院看了老头。
事实上,父子俩这些年极少见面,他连过年都拒绝回家。谁知老头躺在病床上,脾气却跟以前一样顽固暴躁,没说几句便指着他大骂不肖子。
可恶,以为他主动去医院,就代表对过去既往不咎了吗?
不!从前的事,老头错得彻底!他不想在病房里吵架,所以,只呆了不到三分钟,便在激动的指责声中掉头离开。后来,陈叔再三请托,他不得不回到明远总部大楼,继续投入公司事务,一直忙到深夜。
心情不好,进屋看到温馨的小夜灯,原本有种异样的感觉,但纪明媚突然开口借被子。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霍仲庭勾起唇角。她应该很清楚,他没有被子可借才对。这不得不让他怀疑,她是否另有居心。
明媚抿着唇看了他一会,砰地将房门关上。
她气恼地拉开大皮箱,一股脑儿将衣服翻了出来,层层堆叠在薄被上,然后钻进被窝。她就不信,今晚自己会冻死!
明天,明天去超市买床厚被子回来,还有热水袋……
唉!南方的冬天比北方更加难熬,冰冰冷冷没有暖气。白天阳光明媚,夜晚却湿冷入侵,要把人的骨头冻僵一样。
如此反复地自我鼓励,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抵不过倦意,眼皮缓缓地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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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霍仲庭一连抽了好几支烟,沉闷的心情稍微缓和。
墙上挂钟滴滴答答地走动,已经凌晨三点半,明天还要继续去公司。
这两年,他表面对霍家和公司不闻不问,但私下做过不少调查,对当下投资的艺术市场有着较为深入的关注。
他心中清楚,再怎么怨恨老头,明远这个摊子,自己终究没办法撒手不管。
因为,明远背后也承载着母亲的希望,母亲是全力支持父亲的人。
而这个世界,他最敬重的便是母亲,尽管她已经永远离开了……
市场资料放在书房,霍仲庭摁灭烟蒂,起身走到房门前。想到里面睡着一个莫名闯入的女人,他握着门把的手犹豫了一下,才轻轻推开。
书房的摆设很简单,左边是木质大书柜,右边是单人床,中间靠窗的位置是书桌。他笔直走向书桌,视线不经意往床上瞟了一眼。
床上的画面,教人有些意外。借着客厅的灯光,看见被子上堆叠着层层衣物,纪明媚身子蜷缩成一团,如同被压在一座小山下。
所以,她是真的很冷,真的需要借厚被子?
“顾英杰……你去死!”寂静的空间里,突然传出纪明媚的咒骂声,她甚至生气地踢了两脚。覆盖在身上的几件衣服,随着踢腿的动作,悄然滑落到地上。
霍仲庭停住脚步,皱皱眉。
她没睡,还是在说梦话?
纪明媚哆嗦了一下,无意识地环抱住自己。
“霍……仲庭,你有没有同情心啊……”这一句,含糊了许多,后面几个字听得不大真切。
霍仲庭走到床前,这空调被的确太薄,最近气温骤降,也难怪……
想到刚才自己对她的质疑和讽刺,他眸光变得深幽,弯腰将被子拉高,往她身上盖去。
明媚正深陷在梦中,梦见自己一直被顾英杰追着跑。跑啊跑啊,跑到一座山上,好不容易狠狠地将他踹开,自己却不小心跌落了山谷。
山谷里一片冰天雪地,好冷!
她被冻得手脚僵硬,没法走路,只能一寸寸挪着身子去寻找热源。
朦胧雪光中,忽然看见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霍……仲庭……”她直觉喊出救星的名字,求助地伸出手去。
霍仲庭垂眸,注视着这双纤细素白的手。她刚才一直朝床沿挪动,再前往半分,就会整个人掉到地板上。
“纪明媚,你在装睡吗?”他沉声发问。
明媚闭着双眼,对他的话浑然未闻,唯有双手依旧不死心地高举着。
霍仲庭微微弯身,凑近观察她的反应,“纪明媚,你最好不要再装了,冻成感冒可不关我的事。”
明媚含糊咕哝了一声。大约手举得累了,忽然耷拉下来,正巧落在他肩头。
霍仲庭脸色微变。
她嘴角含着一抹笑,冰天雪地里,自己终于抓住救星了。
霍仲庭试图拉开她的手,她却抱得死紧。
“冷……带我离开……”她在梦里说。
他低头,看见笑容从她的嘴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担心,似乎担心被他无情地推开。
“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明媚害怕地恳求着。
霍仲庭紧了紧牙根,将她横抱起来,大步离开书房。
她的身体像冰块一样,没有一点温度。
接连几晚没休息好,明媚一觉睡得香沉,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满足地发出叹息,如果每个晚上都睡得这样舒服,该有多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