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一虽然之前经常出入这样的场合,但却从心里喜欢不起来,正打算起身去旁边的花园走走,却不想秦丽华突然向自己走来,终归是自己的母亲,这个面子林一一还是要给的,于是便坐在原位没有动,等待着她的靠近。
秦丽华在林一一的面前站立,没有落座的打算,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宁太太,我劝你还是和宁先生举办一下婚礼比较好。”
宁太太?如果说林一一在秦丽华开口的前一秒还会抱有一丝幻想的话,那么秦丽华对自己的这个称呼却彻底让她冷静下来,她不应该忘记在拘留所的那一个巴掌和被放弃的那种感觉,她在奢求什么呢?
奢求她是有苦衷的?奢求她还爱着自己?还是说,奢求她和她的关系能够回到多年以前?
不可能的,眼前的这个女人早已成为了别人的母亲,与自己是毫无关系的。
既然如此,自己还要顾忌当年的情分吗?那些年的养育之恩也早在这些年的无视中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林一一从座位上起身,看着秦丽华,缓缓笑了:
“既然秦女士唤我一声宁太太,那么你应该知道我如今在深城的身份,难道不觉得自己应该换种态度与我说话吗?”
秦丽华看着林一一的样子,冷笑出声:
“你在面前与我谈身份?林一一,我叫你一声宁太太是看在宁时修的面子上,可你却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放眼深城谁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即便你嫁给了宁时修,可你能抹去曾经不光彩的历史吗?”
“你也说了,我现在是宁时修的妻子,不管别人背地里怎么说我,如今却没人敢当我的面说我半句不是,因为他们就算不怕得罪我,也会怕宁时修,再者,你身为深城最有名交际花的母亲,会感到很光彩吗?”
“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秦丽华冷哼一声:“你该不会以为他是因为喜欢你才与你结婚的吧?你可知道,宁时修虽然给了秦氏5个亿的资金,可他同样也得到了秦氏20%的股份,如今除了我,他就是秦氏最大的股东,他要的是什么,谁都看的出来,而你,不过是让他更加相信这场交易的一个砝码罢了。”
原来是这样。
林一一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婚姻不会是她想象中的那样,他想要的,也不仅仅只是自己而已。
可当初那样的情况,不管他要的是什么,自己为了能偶逃开吴醉,逃离秦家终究还是会答应的,所以她便也不问,如今秦丽华告知,她才算是明白,原来他要的是整个秦氏。
虽说依着他现在在深城的地位,即使不通过与自己的联姻也能够达到目的,可是谁会放着眼前的捷径而绕远呢?
她早该知道的,纵然和想象中的有所差别,却终归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还是这般不舒服?这是她从来都不曾有过的感觉,即使被眼前的这个女人所放弃,她虽然觉得悲凉,却并不生气,如今她却对宁时修有了隐隐动怒的迹象。
林一一不敢去想,她怕那个答案会让自己失控。
“秦女士,不管我和宁时修之间是怎样的开始,又以什么样的方式结局,都是和你没有关系的,你如今希望我与宁时修公开结婚的消息,也不过是希望告诉大家秦氏有了宁时修做靠山,从而促进更多的合作案而已。”
“是又怎样?这本来就是事实,我没有道理放着这个利好而不去利用。”
“的确如此,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没有理由啊。”
“公开婚姻事实,对你来说只有好处,人人都会对你另眼相看。”
林一一不以为意的笑笑:“那又如何,你刚才不也说过了,就算他们人前不敢与我怎样,终究还是抹不去我曾经的不光彩。”
秦丽华隐隐动怒,刚想要开口说什么,林一一便截断了她的话:
“其实你完全可以自己公布我们结婚事实的,可是你不敢,你怕会惹怒了宁时修,会让秦氏提前走向历史,所以你才来找我,希望由我来公开,不过你终究还是要失望了,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你明明知道宁时修联姻的目的不纯,是为了得到整个的秦氏,如今却还要坐视不理吗?”
林一一缓缓笑了:
“现在你倒是想起我来了?可是我早已不认得你是谁了。”
“你……你要和我断绝关系?”
“已经发生的事情你又何必重提呢?”林一一说罢便要离开,不过又想到什么,多说了一句:“秦女士,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与自己的女儿决裂,我会祈祷宁时修是真的喜欢上自己的女儿,因为只有这样,宁时修才有可能放弃收购秦氏的念头,毕竟那是他妻子的娘家,不过现在到底是晚了,至于秦氏最后是什么后果,我说过,与我无关。”
林一一转身欲走,却在迈步的时候猛然瞧见不远处正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宁时修,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也不知道他究竟听了多少,不过林一一此时却没有和他说话的欲-望,转身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离去。
在这样的一个场合会碰到曾经的熟人是林一一从一开始就预料到的,可她想着毕竟今晚自己是宁时修的女伴,即便碰上了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因为敢公然得罪宁时修的,深城里怕是还没有几个人,可是林一一却忽略了一种人,那便是喝醉酒毫无理智的‘熟人’。
眼前拦住林一一去路的是东泰集团的总经理罗博,也是林一一在认识宁时修之前闹过绯闻的最后一个男人,林一一与他吃过几次饭,唱过几次k,后来和宁时修达成协议之后便不了了之,电话打过几次,被林一一拉进了黑名单。
罗博今天似乎喝了不少酒,此时单单是站在林一一的面前都有些身形不稳,而林一一明明与他隔了一米多的距离,却还是闻到了浓烈的酒精味。
他看着林一一,目光炙热:
“哟,林大小姐,好久不见了。”
林一一淡淡的笑了笑,准备离开,他却在这一秒拉住她的手,力道不小,让林一一微微蹙眉。
“放开!”
“怎么?”罗博不满林一一的口气,冷笑道:“你以为今天穿着一身名牌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你就是千金小姐了?这里的人谁不知道你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第47章 她受的委屈,他帮她讨回来
人来人往,林一一不愿与他过多交谈,更何况在这样的场合引起注意除了尴尬大概不会有其他的情绪了,她又是风头人物,还是能忍则忍,于是即便罗博对自己出言不逊,她还是没有计较的打算。
毕竟有人说过:你送礼物给我,我若不收,礼物便还是你自己的。同样的道理,罗博口中的话她要是不回复,那便是他在自己骂自己。
既然他有这样自虐的癖好,林一一自然不好过多的干预什么。
只可惜,林一一纵然想要息事宁人,可有人未必就会领她的这份情。
罗博始终不放开她的手,林一一越挣扎他的力道就会越大,如此下去,再好说话的人都会来了脾气,更何况还是心情本来就不太畅快的林一一,周遭的人已经开始频频向这个方向侧目,林一一忍着最后的好脾气劝道:
“罗总,再怎么说我今天也是陪着宁时修来的,你就算不给我面子也要顾虑宁时修不是?这样下去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林一一不知道,在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前罗博或许还会为了彼此的面子放开她,可她现在搬出了宁时修的名号,他那本就不多的理智也被燃烧殆尽,并不能理解,谁让宁时修在三天前刚刚重金挖走了东泰多年的原材料供应商,虽然赔偿了违约金,可是也让东泰让这近一年的订单打了水漂,而且还支付了大量的违约金,险些支撑不下去。
“宁时修?”罗博冷哼出声:“你当真以为在这深城人人都会怕他吗?”
大概是情绪失了控,以至于声音也高出了好几度,从而吸引了众多目光,原本闪闪躲躲看热闹的目光也变得大胆起来,人人都期待着一场精彩好戏的上演。
林一一终究还是动了怒: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实话告诉你,之前我在你身上可是砸了不少的钱,为的就是和你上床,今天你如果跟我从这里出去,陪我一夜,我们之间也算恩怨两清了,从此相逢是路人,怎么样?”
林一一气极反笑:
“在我身上砸钱?那么我请问罗总,你给我买的那些礼物,我可收过一样?如果真的要算我占了你什么便宜,无非就是几顿饭和几次ktv的钱,我现在就可以还给你,不知道是现金还是转账?”
“跟了宁时修,就这么有底气吗?可你是什么样的人整个深城无人不知,你当真以为宁时修能瞧得上你?等和你这只破鞋上了床,我倒想看看你还能在他身边待几天。”
林一一从开始就知道,一朝成为交际花,那么这个标签便是会在你身上贴一辈子的,她从来都不曾为此感到过困扰,毕竟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也自认为承受得起别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和对自己的那些评价。
可是现在她是怎么了?早就听惯了的污言秽语如今却是那么的刺耳,她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要反复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些垃圾侮辱和诋毁?她和宁时修如何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他们在这里指手画脚?
林一一的左手始终被罗博拉着,右手倒是自由的很,于是她便用自己尚且方便的右手狠狠的甩了一个耳光给他。
的确,她这么做不太理智,容易成为全场的焦点,众人议论的对象,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她打或不打,结果都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所以说,她又何必委屈了自己,忍让到卑微的程度?
罗博没料到她会与自己动手,所有人都看着,他却被一个女人打了耳光,不管是男人的面子还是虚荣心都让他跌到了最谷底,所以那仅有的一丝理智也没有了,一把扯过林一一狠狠的甩开。
即使醉酒,也终究是个男人,力道不容小觑,林一一猝不及防的被他狠狠甩开,后腰撞到放置高脚杯的长桌上,桌面上那上百只的高脚杯全部砸碎在了地上,那么清脆,清脆到‘百杯齐发’,除了声音让人震惊之外,众人更是陷入到一片鸦雀无声之中。
林一一处在风暴中心,她感受到了大家的目光,却视而不见,她只觉得庆幸,她庆幸她只是撞到了桌子,而不是摔倒在地,如果此时摔在破碎的酒杯中,或者被长桌砸到,她怕是又要再一次进医院了。
这么大的动静很难不惊动到宁时修,林一一却并不是很想在这个时候见到他,转身欲走的时候却被一个人‘不小心’的撞到,那手中的红酒也正好不偏不倚的倒在了她的胸口处,她本就穿着裸色礼服,这么一浸湿可谓是一览无遗。
那人急忙道歉,可林一一却在她的目光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歉意。
她是故意的,人人都知道,可是伤就伤在,大家都觉得她的做法没什么不对。一个人人眼中的千金小姐,一个深城有名的交际花,孰是孰非是根深蒂固的,根本不需要花费时间去做决断。
林一一今天已经成为众人眼中的笑柄,也不觉得再多一项是一件多么有压力的事情,勾唇笑了笑,刚想要说什么,却见那女人的脸色在看到自己身后某个位置的时候突然变了变,林一一还未来得及去考证那是什么,肩膀一重,带着他特有体温的外套被他轻轻披在了自己的肩膀。
终究,还是让他看到了。
宁时修不顾此时在别人眼中的林一一究竟是多么狼狈,看着她的目光却要比往常还要来的温柔,他挽着她的肩膀,无奈叹息了一声:
“麻烦精。”
林一一低下头,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宁先生,我刚才不小心撞到了林小姐,把她身上的礼服弄脏了,正要商量着怎么赔偿呢。”
那女人变脸的速度让人咂舌,林一一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林一一兴趣缺缺,未必就代表着宁时修也是如此,他看着眼前的女人,轻声开口:
“只是一件衣服而已,薛小姐不必麻烦。”
那女人心下一喜,觉得自己料想的果然没错,宁时修不过与林一一玩玩而已,男人嘛,一时的新鲜感并不奇怪。可是还没等她组织好什么语言来感激宁时修的‘大人大量’,宁时修却再度开了口:
“虽然只是一件衣服,可我却向来不是吃亏的性子,薛小姐既然‘不小心’弄脏了我女伴的衣服,那么按照道理,我应该还回去才是。”
薛小姐的脸色僵了僵:
“什……什么意思?”
宁时修勾唇一笑,招来服务生,取了一杯红酒,继而交到林一一的手上,语气轻柔的全然不同刚才与薛小姐说话的姿态,他说:
“一一,还回去,两清。”
林一一抬眼看他,才发觉他并未开玩笑,甚至眸光中还隐隐透漏着鼓励。
她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善良的人,反而瑕疵必报,记仇的很,如今有当面还回去的机会,她没道理白白浪费,微微一笑,接过了宁时修手中的红酒杯:
“好。”
在众人不认可,以及薛小姐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林一一将手中的那杯红酒悉数倒在了薛小姐那件纯白色的小礼服上,白和红的相交,竟然比自己礼服上的颜色还要好看,她淡淡的笑了笑:
“薛小姐,我是故意的,可这是你欠我的。”
宁时修接过她手中的空酒杯交给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侍者,继而牵起她的手走向了依旧站在那里的罗博。
如果说刚才林一一那吸引全场的一摔已经让罗博醒了大半的酒意,那么此时看到宁时修和林一一向自己走来,他已经彻底从不理智中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后怕。醉话说一说,在私下里过过嘴瘾还好,可真要面对面的与宁时修较量,他没有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能力。
东泰已经摇摇欲坠,若宁时修执意计较今晚的事情,他或许明天就不用去上班了。
“宁先生。”
没有先前气势的罗博,让林一一多少看起来有些无趣,她当真以为罗博有那个胆量敢和宁时修嚣张一下呢,却不料终究是个纸老虎。
宁时修并未理睬与自己打招呼的罗博,而是侧耳问林一一:
“他先前与你说了什么,让你这般生气?”
罗博与自己说的话没一句好听的,若说生气,倒是哪一句都能让自己生气,可林一一没有转述的欲-望,淡淡应道:
“一些不顺耳的话罢了。”
宁时修浅浅的笑了笑:“无妨,你说。”